nbsp;饶是于静潇做足了心理准备,她仍是给吓得后退了数步。她虽已见识过许多外形恐怖的婴灵,但生得这么有创意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婴灵根本没有下巴,上唇的嘴角一直开裂到耳根,然后就是一条长长的紫黑色的舌头,舌尖还分着叉。那一双眼根本没有眼珠,确切的说就好像是死亡太久,导致瞳仁浑浊腐烂的样子。体表跟大象的皮一样粗糙不平,双脚的脚趾奇长,好像两只畸形的手。
这小怪物像蜘蛛一样爬出幔帐,虽也注意到了前面杵着的一人一鬼,但其注意力,明显都在那盆献祭的生血上。它三两下地窜下了床后,就趴到血盆边,开始贪婪地伸着长舌头舔食盆中的血块。看来这极阴之血对鬼物的吸引力还不是一般的强烈。
于静潇看得那叫一恶心,忽然想起了鲁迅笔下关于那篇血馒头的文章。她这血馒头虽然治不得肺痨,但万兴能治得这邪蛊。
随着婴灵不住舔食鲜血,奇异的一幕再度出现了。这婴灵每食一口鲜血,它身上的黑气就淡一丝,而且外貌也开始变化一分,它正在逐步向正常外貌的婴灵转化!
渐渐的,小半盆血下去了,那婴灵竟最终恢复成了普通婴孩的模样。看得于静潇啧啧称奇!
当它身上的黑气完全消散时,身周开始拢上一层薄薄的白光,慢慢地整个身体光团化,最后随着一声稚嫩的轻笑,缓缓地消散在了空中……
于静潇这时才觉得胸口闷得发疼,原来她在整个过程中,都不由自主地闭着气。现在回过神儿来,当即猛喘了几口。
旁边的小鬼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成了。”
回想刚才的一幕,于静潇有些纳闷。按说,婴灵是享用不到人间的东西的,为毛刚刚那只能舔到盆子里的血呢?
于静潇这才探头向盆里望去,这一看,不由吓了她一跳,只见一条形似水蛭的黑色蠕虫,正粘膩腻地蠕动在血盆中,此刻它已吸饱了鲜血,浑身都胀成了紫红色!
看来,这怪虫应该就是邪蛊的本体蛊虫了!刚刚那婴灵不过是束缚在它身上罢了。若是寻常人,只怕看到的就应该是这怪虫吸血的一幕了。
于静潇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嫌恶地端起血盆,向着小鬼使了个眼色。一人一鬼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殿,完全没有惊动到仍在熟睡中的萧皇妃。
出得殿门,于静潇快步回到自己临时待的偏殿。她做得第一件事,便是找了个坛子,将盆中的怪虫连带剩余的血液一并倒入坛中,然后里三层外三层地牢牢扎好了坛口。
至此,于静潇的心才完全放下。回想刚才的一幕,她在心有余悸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唏嘘。那羌兰女若是知道,自己这盅邪蛊不但害到了情敌,更将自己孩子的婴灵束缚在其中成为了怨灵,那她会作何感想呢?
所以说,害人之心不可无。种下恶因,收获恶果。当你为害到人而沾沾自喜时,殊不知很有可能就已经害人害己了。
心底感慨归感慨,但能成功除去萧皇妃体内的蛊毒,她还是十分开心的。
于静潇一开心,便不免有些得意,一得意就容易忘形。是以便忍不住调侃了那小鬼几句。
“我说太子殿下,你娘亲身上的蛊毒已除,想来不久就可以正常受孕了。你的投胎降生之期,也就指日可待。你就不报答报答我这恩人吗?”
小鬼冷傲地嗤鼻,“你既来替母妃看病,自然也是收了好处的。怎地还来讨要报酬?真是个贪心的女人!再说,本宫现在是魂体,也拿不出什么回报。即便将来投生了,也记不住这些事,你要本宫如何报答?”说到这,小鬼顿了顿,以一种怀疑的眼神斜睨着于静潇,“你……该不会是惦记着,本宫未来的太子妃位置吧?事先告诉你啊!本宫对老女人没有想法!”
老女人于静潇的面皮阵青阵白,极是精彩!她发誓,如果对方不是看得见摸不着的婴灵,她现在一定将他抓过来,按在膝盖上狠打一顿屁股。
怎么有这么不可爱的小鬼!跟自己的小一号完全没个比嘛!
小鬼眼见于静潇气得咬牙切齿,大约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过忘恩负义,便勉强以一种施恩的口吻说道:“你既然如此想当本宫的女人,那……本宫就勉为其难地考虑考虑吧……”
考虑你姥姥啊!
于静潇几乎要掀桌了。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发飙,便听到窗外响起了鸡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