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腾地站了起来,兴奋地在屋里走了几步,可是,却突然间发现,他这一番话问出来后,马氏和李学云都异常的沉默。
抬头看向马氏,却只看见马氏冷漠看向屋外的眼神。那样漠然疏远的表情,是他从来不曾看见过的。
再看向儿子,李学云却是冷笑着看着他,“爹,你难道……真的瞎了眼么……到现在你还看不清楚形势……”他好失望。前一刻,人家还把他抛弃在外,这形势才一略好,他立马就忘记了伤痛……
“这……”李老三张着嘴,想反驳纠正儿子的人生观。然而,他却觉得,儿子其实说的很正确。今天李老实对他所做的事情,态度明确的让他彻底的冷了心。
李学云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若是,这老头还象以前一样不知事儿,他再也不要管他了。
可是,让他松口气的是,李老三在张嘴结舌半天后,居然拍着膝盖,“唉,分……就分了吧……反正都这样了,强扭巴在一起活着,也不是个事儿。”
李家几房的人,这一夜都还没睡觉。他们知道,家里有大事情发生了。小孩子们本来可以早些上床的,但孩子们也很敏感,一个个都察觉到家里有事儿了。
终于,各房的所有大人都被李老实叫到堂屋来。女人们,则在里屋里面听着。
老许氏梳着光溜的发吉坐在坑上,盘着腿就听着屋外几个男人说的分家的事儿。
“我们家虽然拥有四十亩地,可收入,也不是太好。加上家里还有一个姑娘,一个兄弟不曾婚配,所以三儿这个家啊,我就决定这样分你们看怎么着。
给三儿三亩好地,四亩旱地。
每年,再给我俩老一年二两银子的嚼用。”
老许氏一听就炸了,“二两银子的嚼用,人家东边老槐树下的石大家,分家的时候,也说好了,分出去的子女得给双亲五两银子的嚼用。咱家怎么能少了?不说比人家多,但也得持平吧。二两!我呸,死老头子你怎么说的出口。”
村正听着老许氏这话,就有些不悦了,“这个,人家石大家的分家,之所以说要给五两,那不是俩老病着的么。”
老许氏又梗着脖颈跳出来嚷嚷开来,“我这也有病呢,我这还全身都有病呢。你们看我常年累月的搁家里呆着是为什么?那是因为我老婆子的身体不好。”
村长也劝着,“这个,老三家的……不是听说在吐血么。唉,我说老姐姐啊,终归是你的儿媳妇儿呢,那家里养一个病人,还是吐血症的病人,得花多少钱儿啊?你呀,二两嚼用,其实也不错了。一般的人家,一年能有一两孝敬,就算是不错的了。人贵要知足么,你们家老三,我们这不是为他情况特殊考虑的。”
请来的石家长房的一位老者,也在一边儿接腔,“可不么,咱乡下人家,光是刨地,不去接私活儿干,一年除开上税和吃的,能有二两银子就不错了。等于这是把一年的嚼用全给你老了,可以咯。咱们村的人,大多数不都是这样分的么?除了那些个在混的开一点的,常年不在家照顾双老的,人家才出的银钱儿多一些。老姐姐啊,终归是一家子,没必要算的这么清白的……”
老许氏气的啪地拍桌子,瞪着李老三一家子,“我呸,咱们家分家,你这几个人只需要见证就好。我们家怎么分,你们操心啥?再说了,这事儿不是落在你们身上,你几个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要换你,你们能受的了么?我家里老姑娘没出嫁,小儿还在念书,这些个分家出去的人再不出点嚼用给我,我哪去找钱去?难不成,要我老婆子把肉割了一块块的出售?”
“还有你们这几个老的,家家都有些本钱儿,当然就可以说这些豪爽的话。我老婆子缺钱,缺衣服穿,缺吃的,我啥样的都缺,要不讲好了,以后人家还不定怎么待我老婆子呢。”
得,这是要混说了,村长几个人皱眉。劝不住,就闭嘴吧。
李老实这会儿才嚷起来,“你个老虔婆,这儿没你的事儿。我们爷们说事儿,你搁这儿瞎凑合啥。趁早给我回屋去,死婆子。”
“这事关着我以后的幸福,咋不关我的事儿。我不管,这养儿送终,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他李老三是从我肚子里面爬出来的货,我熬痛熬苦的把他生出来养大,这会儿成家立业了,管他要多些嚼用怎么的、不应该?不应该那你们这些个老货们,都不用管自己的儿孙们要孝敬嚼用了。话摞这儿,每年的嚼用,少了五两,我跟你们急。”
老许氏说着,又睁着眼睛拍桌子。那双凶悍的眼睛,更是扫过李老三一家子。这样的他,吓的李老三往后缩。到是马氏,皱眉挺直了腰板儿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