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衷心的部下了。”
雨璇哑口无言,只好没精打采地朝洞口走:“好吧,姑且相信它也跟着你的部下在找你。但愿明天,你的属下还有它都能回到京城。”
“如果我猜测得不错,只要也在京城,那么我吹哨子它一定能听到。”
“那敢情好……”
这时大黄狗再次狂吠,幸好他们已经进了洞,连忙第三次堵上了大石头。
这一回,经过的野兽是一群威风凌凌的老虎。虎啸声此起彼伏的,朝山洞看过来的时候,虎目幽幽地反射着月光。大黄吓坏了,虽然趴在地上,身子却抖得好像打摆子,两只前爪还护住了脑袋。
老虎走后雨璇奇怪地说:“难道这个山洞是动物们必经之地?他们一只只的是打算去做什么呢?”
有去就有回,今晚去了,难道明天再从这边回来?真是讨厌。
昭睿嗤了一声:“不可能。我在这边待了三天,一次也没见过什么动物成群结队地路过。和我搏斗的那只公熊是我出去打猎遇见的,不是在这里。”
“唉,想不通啊。算了,不管什么原因,但愿那个原因别影响咱们回家才好……”
火光跳跃着,雨璇又往火里丢了些树枝。火苗很快就明亮了起来,欢快地舔舐怀中树枝,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相应地,洞中也变得更加温暖。
昭睿靠着山洞的岩石偷看雨璇,等她把脸扭向他时,赶忙把目光转到火堆上。
雨璇其实发现了。她也觉得挺尴尬,从前在旭王府,两人也曾共处一室,但那时还有屏风隔着,彼此都有相对私密的空间。现在就面对面坐着,不看他也得看他了,四目相对之时,真的不知说什么好。
“昭睿哥,你累一天了,赶紧睡吧!”雨璇没话找话,“你可是伤者,需要休息好,才能恢复体力。”
“我不累,你睡吧。”火光映在昭睿的脸上,更显得他的五官深邃立体。火光映入他的双目里,看上去好像胸中涌起烈焰巨浪一般。
雨璇摇头道:“我倒想睡,可是真的不困。我昏睡那么久,刚才叫狼群一吓,把烧给吓退了,结果更加精神了。”
昭睿笑了起来。“好啊,那便陪着本宫守夜好了。”凤眼荡漾着温柔,雨璇不敢看,只好盯着火堆。
这个人,好不容易夺回了本应属于他的一切,成了四皇子。现在,他受她拖累,来到这凶险之地,还骨折了。骨折得上夹板,他却用两根树枝随便处理了一下,还拖着受伤的躯体四处找食物,照顾她。
他对她的情意不浅,却从来都没有寻隙侵犯过她。
忽然觉得,她真是亏欠了昭睿很多……
说起来,她来到大益之后,还是首先遇见的他呢。萧韵都在他之后才出现在她面前。
“昭睿哥,”想到这里雨璇低声问,“你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吧?为什么一直不认你自己的生父呢?还有,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萧韵就是你的哥哥?”
同样地,他也没有认这个哥哥。
昭睿笑了一声。声音极轻,却饱含着无限悲凉。
“原来他都把我的事告诉你了。真是不公平,我说过亲口告诉你的,怎奈一直都没有机会。雨璇,你已知道我娘的悲惨际遇了。如果你是我,当你得知,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一个错误的时候,你会怎么想?”
雨璇愣了愣。
昭睿的语气越来越沉重:“那个男人害了我娘。他满口允诺要娶她,说什么他不是始乱终弃的人,会好好照顾她。可是等他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就把我娘抛到脑后去了。”
欧阳铖真的忘记了雪霓公主。秦家人又一次击退了言官们的抨击,欧阳铖的禁足得以解除。他一恢复自由,当天晚上便走进了秦婧的卧房。他还是要依靠秦家人才能站稳脚跟,唯有“身体力行”地取悦秦婧,也算是麻痹秦婧。
至于仅有一夕之欢、一丝丝好感的雪霓公主,就像他酒醉后临幸过的无数个姬妾一样,从他的记忆中消失了。直到多年以后的某一天,蒲公公偶然提起这个女子,他才想起自己的承诺,想到要去打听雪霓公主。
“雨璇,”昭睿的声音平淡如水,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没娘的孩子最苦,尤其是仰仗别人的鼻息之时。我和楼安皇子们一起读书习武,我必须装出迟钝、不懂的样子,教授的先生和大益夫子一样,见我学得不好,拿戒尺狠狠地打我的手心。可他打得再肿,我还是必须不能有所进步,免得让南宫皇后认为我是个威胁,找人暗害我。”
雨璇抬头望着昭睿平静的脸。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七岁孩子的觉悟。他和他的妹妹能平安长大,想必艰辛无比。
“我只比萧韵小一个月。”
“……”
欧阳铖真够渣的。萧云锦刚怀孕,他就又和别的女人谈婚论嫁,虽然是因为被下了药,可他允诺娶雪霓的时候是清醒的。
还不如索性别说一定会娶她呢,害得人家公主为了他痴情成那样,坚持生下昭睿,最后为了昭睿,甘愿受南宫毒妇的折磨,凄楚地香消玉殒。
昭睿那样在乎这件事,它是一切悲剧的起源。他经常把玩的小宫殿,就是当年迎宾殿的缩微模型啊。
话说回来,偷娶雪霓的端沐烨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对雪霓的宠爱,使她成为南宫皇后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昭睿哥,你的养父端沐烨,我听说他四十多岁就撒手人寰了。”
楼安先帝端沐烨死的时候,设法给南宫皇后喝下了毒酒,拉着她一起归西。他这么做,是不是也恨毒了她?
他也有他的无奈。无论如何,雪霓都是他最爱的女子。南宫明珠用那么阴损狠辣的方法折辱雪霓,端沐烨恐怕做梦都在鞭打毒妇吧。
因为深爱雪霓,端沐烨在宫中不敢表露出对昭睿的关心,由着南宫皇后虚伪地苛待昭睿兄妹。
所以昭睿这样憎恨自己的生父,连带着也恨生父唯一宠爱的哥哥。
雨璇想起有时她和萧韵闹别扭,昭睿知道了不但不好好劝解,反倒火上浇油。恐怕他也有报复萧韵的成分在里头?
“对了昭睿哥,你很排斥你父亲吧,所以你才那么邋遢。”
“呸,哥哥哪里邋遢了?”昭睿的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云。
雨璇见了,便也笑着不说破。欧阳铖喜爱建筑,大益建筑以对称为美,昭睿就特别讨厌这种对称感。欧阳铖爱整洁,萧韵继承了他的特点,其实昭睿也一样。可是,他刻意压制这个好习惯。
所以他在见到打扮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头上双丫髻一样大小、插了同样珠花的鸳鸯,才会主动拔下其中一朵珠花,换了一朵不一样大的。昭睿,也算是顽固到脑回路亟待升级的地步了。
然而在大益有危难的时候,他还是依照欧阳铖的安排,老老实实地监国。旭王劫走了欧阳铖最爱的女人,他也同样十万火急地派人寻找,同时与旭王机智斡旋。
“昭睿哥,你比我幸福多了。”雨璇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养父母发现我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抢着不要我,你还回到了生父身边,可是我连亲生父母在哪里都不知道。”
昭睿怜惜地望了她几秒,温柔地说:“你已经苦尽甘来,以后会幸福的。”
他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了很多自己的事。
战战兢兢地长大,终于有了自己的皇子府,他忙不迭地带着妹妹搬了进去。然而他实在太弱小,玉清又实在生得太美,总有人觊觎她。要不是端木烨暗地里协助,他带玉清入府居住的要求差点就被南宫皇后驳回了。
楼安太子端沐淞是最为垂涎玉清美貌的人。他也知道玉清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可色欲熏心,让这名太子忘记了天理伦常。
此时的昭睿,虽然成长为文武双全的俊美青年,却没有自己的力量。欧阳铖通过齐老爷传信给他,要他及早回大益。他不甘心,他还没有替母亲报仇呢。
端沐烨死后端沐淞做了楼安新帝,虽然楼安经过多年巨额岁贡的剥削,长期积弱积贫,再也不是从前的强国了--可是皇帝就是皇帝,给予他所属于的南宫家族许多特权,南宫一族的党羽就像曾经的秦家人一样占据了朝廷大半江山。
昭睿开始不动声色地培养自己的力量,经营自己的人脉。他结交那些官员,一二品大员不把他这个落魄皇子放在眼里,他就结交那些官位不高但是职务关键的。除了一起吃喝玩乐联络感情,还娶他们的女儿,或是侄女、外甥女,将他们彻底拉拢过来。
“……低级官员家中的小姐,是没有资格做皇子正妃的,”昭睿有些讨好地解释,“最高的是个侧妃,她的父亲是一名四品官员。其他的人,有庶妃,良娣,夫人等等,品衔都不高。”
“怪不得以前听齐震说你后院女人不少,”雨璇好奇,“一共有多少个呢?你就不怕她们争风吃醋?”
昭睿算了半天,居然没算出来一个确切的数字。
雨璇不屑地摇头:“鄙视你!拿女人做工具。”
“在哪里都是这样。也许在你所处的世界也一样呢。”
雨璇想了想,还真是这样。现代社会虽然实行一夫一妻制,但这种出于利益考量的走味儿婚姻,可是比比皆是。
好吧,别人的事与她无关。被联姻的女子说不定也有同样的算计呢。
说了这么久,她终于觉得有些疲倦了。
“啊……”雨璇打了个哈欠,“我总算困了。”
昭睿挑了挑火堆,熄灭了大部分火苗,只留下了一两根树枝慢慢地燃烧。
“睡吧。我来值夜。”
雨璇已经躺下,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听了这温柔的话语,几乎要以为是萧韵在陪着她。
下意识地嘱咐:“累了就叫我,咱们轮流值夜,你也好打个盹儿。”
“好。”
然而,好像就睡着了那么一闭眼的功夫,便被晃醒。
“快点醒来!”昭睿急切地摇着雨璇的肩膀,“我觉得这座山要塌了!”
雨璇坐了起来。山洞在轰轰作响,地面颤动着,有小石块开始像下雨一般地落下。大黄已经伏在了她的脚边,神情焦急地扒拉着她的脚,似乎在帮着昭睿唤醒她。
她跌跌撞撞地随着昭睿向洞口跑去,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之前的狼群、熊和老虎都不停留。
因为马上就要大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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