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定然不会维持多久,所幸她带了些寻常小姐惯用的发钗发饰,也不至于现在会手忙脚乱。
爬上马车便看到自家小姐在整理被搙,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小姐,你还真的就在少主跟前睡着了,还……还这么明目张胆地睡在暖榻上。”
将叠好的锦被放回原处,转过脸来:“有什么问题?他办他的公务,我睡我的觉,这样两不相误不是很好?”
若是寻常女子,在自家夫君面前无不是添茶倒水,有事服其劳,哪还有径自睡过去的道理。
不过自家小姐本就不与那些女子相似,指望她能成为大众眼中的贤妻良母估计是极为不可能的事,锦瑟想想便也不再纠结,掏出一把象牙梳篦,静静地为其挽起发来。
待一切弄好,月流盈拒绝了锦瑟的搀扶,潇洒地一步跃下马车,却见门口只有千暮和少许侍卫守着。
“少主已经去了里面大厅,夫人请随属下来。”
月流盈跟随千暮走进酒楼,果然看见凌大庄主在大厅靠窗的一个桌子前坐下,身后立着身着灰色衣袍的千绝。
怪哉,像凌大庄主这种的贵族地主不是应该选择坐在楼上雅间的吗,怎么会落座于大厅之中,这里人流混杂,声音嘈乱,怎么庄主大人不会觉得被严重打扰了?
月流盈随意扫了一眼,她倒不在意在大厅用饭,这儿虽说吵闹了点,但人来人往,各型各色,也能增长些许见闻。反观雅间太过幽静,实在不适合她。
凌齐烨来之前已经传令各处不得泄露他的行踪,故而酒楼的人并不知道自家少主到来,还坐到了大厅之中。
点的菜陆续上桌,月流盈看向一旁站着的三位,笑意盈盈地招呼:“千暮千绝还有锦瑟,你们也一块坐下吃吧,愣着做什么?”
三人闻言,皆是一怔,恍若晴天霹雳。
凌大庄主自顾自地夹着菜,似乎不曾听见月流盈说了什么。
千暮反应算是灵敏,持剑一拱手道:“夫人厚爱,属下已经吃过了。”
千绝暗叹千暮机智,若不说他们已经用过膳,只怕夫人会不依不饶,硬拉硬扯着非得让他们坐下不可,届时就算少主不反对,他们也决计不敢动一下筷子。
“吃完了?”月流盈眨眼,怎么这么快,她以为这会吃饭已经算是很早了,居然还有更早的。
扭头转向身后的锦瑟,秀眉一挑,默声表示:难不成你也吃了?
锦瑟回过神来,附和着千暮的话说:“夫人,锦瑟也吃过了。”
定定被吓得不轻的小心脏,之前在清盈苑和小姐一道坐下来用膳也就罢了,她可不敢与少主同桌吃饭,少主随意一个余光扫来,她只怕是一粒米也嚼不下去。还是乖乖地等小姐和少主吃完,自己再去用膳的好。
月流盈撇嘴,怎么一个两个都已经吃完了,现下居然是她和凌大庄主最晚。再者,听惯了锦瑟平日里唤她“小姐”,这会叫夫人还真没怎么适应得过来。
既然如此,月流盈只好放弃刚刚的想法,专心夹起菜来。
她本是在感慨凌氏酒家菜色的鲜美,不料旁边一桌人的对话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据说前些天邻城周太傅的儿子又上街横行霸道了,这次居然是把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家推倒还恶语相向。”一个铜绿色穿着的年轻男子捶胸顿足,甚是气愤。
坐在他对面较为年长的老者手上青筋暴起,紧着着控诉:“那不学无术的恶少还往老人家身上踢了好几脚,险些让那白发老人一口气没顺上来。”
“哎,总之遇上这周太傅的儿子,我们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免得受到牵连,谁让人家爹是朝中重臣,有那横行的本钱。就算他真的将那老人家踢死,又有谁敢将他定罪。”
“也幸好他是处在邻城,我们平日里也不太可能遇上他,否则这儿非得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不可。”
老者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这周太傅权倾朝野,还放纵他的儿子在外为虎作伥,实在是……国之不幸啊。”
“哎,当今圣上也算是有道明君,想必终有一天会惩罚这个恶贼,老天开眼,他总不会一直这般作恶下去。”
“也对,当今天子自从政以来也算是兢兢业业,想来定有一番作为的,届时发现周太傅极其儿子的不良作风,为百姓除害。”
月流盈听到邻座三人的谈话,心中不免问候了一下那周家的祖宗十八代,怎么生了个这样没德没品的混账子孙。她心中的正义感呼唤着她,若有机会遇到这个恶贯满盈的小人,定要让他后悔出了娘胎。
收回思绪,不经意抬眼间竟看见庄主大人脸色不若寻常,似有温愠,气氛冷凝了几分。
她不禁疑惑,怎么感觉凌大庄主似乎格外关注方才那三人的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