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这样称呼你,看不将你给气得半死!”
说着便又叹了一口气道:“你爹到底年纪大了,转眼下个月便要做七十大寿呢,可你瞧瞧,你这个当儿子的也这么大个人了,按理说就早该是个当爹的年纪呢,可现如今呢?”
沈毅堂随手掏了掏耳朵,心里头有些后悔,早知道一来便又听到唠叨的这一茬,便不该舍远求近了。最近老太太逮着了他便开始在他耳边叨叨叨,难道是到了这乡下染上这乡下老太婆的脾性不成呢?
沈毅堂只把玩着手上的茶杯,大拇指与食指捏着茶盖上边的小圆把手,将茶杯盖捏着在手里转圈,嘴里只漫不经心道:“这生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够生得出来的,儿子身边又并不缺女人,这么多年偏偏没见有甚动静,便是有也···”沈毅堂说到这里,语气暗了暗,自嘲道:“许是命中注定没得这机缘吧!”
老夫人啐了一口,道:“这是说的什么瞎话,什么叫做没得这机缘,我看你对这事儿压根就半点不上心!”
哪里就瞧见他对这件事儿上过半点心,便是早在几年前,也从未听见说过后院哪个女人有了身子的,后来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个个皆服用了避子汤,当时正房太太尚未进门,她听了心里还是有些满意,心道,虽瞧着是个爱胡闹的,到底是有几分分寸在里头的。
便是后来那林氏入府,虽赶在苏氏进门前有孕了,虽惹得那国公爷勃然大怒,老夫人到底是留有几分私心的,虽也觉得确实有损几分颜面,便是面对扬州的亲家也有几分过意不去,但是更多的还是有几分暗喜的。
那时沈毅堂已经到了二十几岁的年纪,因不满这桩婚事,便是一拖再拖,拖到了这个年纪,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男子孩子都生了几个呢!偏偏到了他这里,子嗣薄凉。老夫人忧心,好不容易这林氏有孕,尽管是个庶出的,她依然是高兴坏了,三天两头便派人送些补品过去,甚至早早地便派了几个资深嬷嬷过去伺候着,生怕怠慢了肚子里的宝贝孙子,怎知后来···
哎,想到这里,老夫人心里满嘴苦涩,又听到那沈毅堂这样说,便又有些心软,其实关于孩子的事情,若是放在早两年,她是提都不敢在他跟前提及的,生怕惹了他不痛快,可是,只要想到再过个几年,便是三十岁的人呢,老夫人只咬着牙,无论如何也的紧着办呢。
两个人这边说道着,便见门口云雀撩开帘子进来了,后头还跟着一个丫鬟。
起初,这沈毅堂还未曾留意,只待听到一个软糯的声音,恭敬地道着:“奴婢陈春生,给老夫人请安!”顿了顿又小声道了句:“奴婢见过爷!”
沈毅堂只觉得这个声音莫名熟悉,后又听到来人自称是陈春生,只一愣,待一抬眼,便瞧见眼前跪着的可不正是书房里的那个小丫头又是谁?
沈毅堂有些惊讶,只坐直了身子,对着春生道:“你不在书房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作甚?”
春生只规规矩矩地跪着,不敢抬头,听到那沈毅堂突然发问,她只动了动嘴唇,一时不好作答。
倒是歪在罗汉床上的老夫人笑着道:“是我差人领过来的。”说着便微笑着冲着跪在下头的春生道:“你可就是在斗春院书房里伺候的陈春生?抬起头来让老婆子我瞧瞧看。”
春生虽听到老夫人的声音和蔼慈目,但这沈毅堂也在这间屋子里,她一时猜不准这究竟是怎样一副局面,这老夫人越是和蔼,她的心中越是不安,忽然觉得便是言辞厉色兴许也比这样温和平静的场面好太多。
春生一抬头,便一位六十余岁的老太太歪在罗汉床上,老夫人眉慈善目,嘴角带着笑,脸上长了些肉,红光满面,显得有些心宽体胖的。头上鬓发如银,额头上帮着玉色抹额,上边绣着刺绣并玉珠。身上穿了件暗绿色绸缎衣裳,上面绣着淡淡的吉祥如意的纹理,纹路若有似无,外边还套了件霜色薄袄,浑身带暖。较第一次瞧见时反而越发精神奕奕了些。
春生只粗略瞧了一眼,很快便垂下了视线,只躬身道:“正是奴婢!”
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将跪在前面的春生细细的打量着,见她果然生得不俗,只见那巴掌大的小脸上竟生了一副绝美容颜,面如凝脂,眉翠唇红,齿如含贝,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清澈水润,眼如点漆,一时润眸沁心,尽管素衣淡容,依然遮不住满身天香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