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喜宝公公。
喜宝公公吓得逼着手,陪着小心回道,“那人是,是这么说的。”
“哈哈,他不是喜欢男人吗?如今为了南陈那个小贱人,就抛弃了神医。男人,果真都是喜新厌旧的!”
“摄政王殿下听说是因为南陈嫡公主雪肤花貌,才看上的。”喜宝觑着冯小怜的神色,把从那人处听来的信儿说了出来。
“雪肤花貌?”冯小怜垂下眸子,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他是嫌弃本宫人老珠黄了?当年,本宫二八年华,也是雪肤花貌的啊。”
她嘤嘤地哭了起来,头埋在手掌中,那声音又尖又细,听得喜宝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也不敢劝,只得拿话岔开,“听说是用了南陈的秘药。那东西金贵的很,摄政王府的侍妾都纷纷去买了,一百两银子一套呢。”
喜宝公公一边学着话儿一边翘着兰花指比着一百两,看得冯小怜心烦意乱地伸手拍掉了他的手。
“那药果真有效?”她神色清明了些,抬起头来,怔怔地问着喜宝,只是那眸中的热切,太过强烈,生生吓退了喜宝公公。
“这个,奴才听说有个叫柳三娘的侍妾,用了甚是有效,当时那肌肤就白里透红,细腻幼滑……”
“好了。”不等喜宝说完,冯小怜就一口给打断,“你去,把那药弄过来,找人把那贱人给弄死。”
喜宝望着冯小怜眸中的狂热,吓了个半死,“娘娘,药可以弄,但人可不敢弄死啊。自打上次失手后,摄政王殿下就严防死守,防得跟铁桶一样。”
“嘁,”冯小怜嗤笑一声,挑了挑指甲,不屑地瞪着喜宝公公,“你这脑子是浆糊啊?让你明目张胆去杀人了吗?你不会偷偷叫人下毒?”
喜宝公公面色为难,“那人位份极低,听说这几日又和南陈嫡公主有了罅隙,怕是难以接近她。下毒,也不好办哪。”
冯小怜看着他那张苦瓜脸就一肚子气,冷哼一声,“明着杀不行,暗地里也不能,你这狗奴才还有什么用?告诉你,这次你要是办不成这事儿,就提头来见本宫!”
喜宝吓得忙双手作揖,“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别叫我太后,本宫有这么老吗?”冯小怜柳眉倒竖,凶巴巴地吼了一声,吓得喜宝立即噤声。
“告诉她,这事儿若是做好了,不仅她父亲可以加官进爵,她那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本宫也能给弄个诰命!”
“是,奴才遵旨!”喜宝答应着,慢慢退了出去。
冯小怜独自瘫坐在太师椅上,忽然就泪流满面,呐呐自语道,“他一早就喜欢上了那贱人是不是?什么好男风喜欢神医,都是烟幕而已!”
哭了一阵子,她又把两个拳头狠狠地攥着,冷冷笑了,“早知道,本宫就该不遗余力地做了那贱人!”
寝宫内,所有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连帘子都拉上了,暗淡昏沉的光线中,冯小怜就像是地狱里的厉鬼。
耶律玄从南宫仪的院子心满意足地告辞出来,天已上了黑影。
他去了书房,莫寒也跟着闪身进来,抱拳道,“主子,有新进展。”
“说!”耶律玄头也未抬地坐在书案后头,烛光下的脸半阴半晴。
“这次,还是平氏身边的婆子出的府,说是她娘家的姨娘病了,带些东西过去探望。”
他口里所说的这位姨娘,就是平氏的亲生母亲。因位份底,至今依然在夫人跟前服侍,动辄不是打就是骂的,这也是平氏的一块心病。
莫寒小心翼翼地把跟踪所得禀报了耶律玄。
耶律玄捏着眉心,听完,咬牙笑道,“这个女人果真了得,在摄政王府,也敢如此大胆,看来,背后定是有人撑腰了。”
莫寒很是认同,“这么说,是她娘家人有所企图了?”
“她父亲不过是个六品的知州,年纪已大,升迁无望,是想指着女儿走一条捷径吧?”
耶律玄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着书案,若有所思,“只可惜本王从未宠幸过那些侍妾,她们想吹本王的枕边风,只怕是不能够了,所以,才另辟蹊径了。”
“那,主子,要不要属下派人把她抓起来?”莫寒冷着一张俊脸,问道。
“且慢,索性放长线钓大鱼,连宫里那位,一块儿处置了,岂不干净?”
“是,属下谨遵主子吩咐。”莫寒赶紧弯腰行礼,退了出去,自去安置。
南宫仪和耶律玄的感情一天好似一天,心情自然好得不得了。
如今她待在王府也有银子可赚,也就不着急出去。
今儿一早起来,她就打发小谷出去找到驿馆,给西凉紫送了一套自制的化妆品,还特意交代了小谷要告诉西凉紫用什么手法。
半晌午的时候,小谷回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满脸都是笑容。
南宫仪一见,跟着笑了,“看来这一趟没白跑腿,都是西凉公主赏你的?”
西凉紫是她在这个世界里仅有的一个闺蜜,过几日也就回西凉,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空见着呢。送一套化妆品给她,也算留个念想吧。
小谷忙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到南宫仪屋内的八仙桌上,乐不可支,“公主可是猜对了。今儿我去了驿馆,正碰巧西凉三皇子和完颜将军都在,他们听说公主给西凉公主送香膏,都赏了礼物。”
说罢,小谷就指着那一包一包的礼物,说给南宫仪,“这一包是西凉那边产的枸杞,说是给公主您熬汤用的。这一包是百年的山参,是西凉三皇子赏的,这一个荷包是完颜将军赏的银子……”
南宫仪搭眼瞧去,见西凉夜赏赐的多是些名贵的药材。而西凉紫赏的就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儿。
南宫仪是个大夫,对这些药材爱得跟什么似的,忙指着那些银子和小玩意对小谷道,“你出去跑一趟,辛苦了,银子和小玩意儿你和碧荷分一分,药材留给我。”
小谷一听南宫仪这般安排,吓得忙摇手,“公主,这些东西都是您那香膏换来的,我可不敢要。”
“嗨,拿着吧。”南宫仪把几个小包往她手里一塞,笑道,“也不是要你独吞,你怕什么?去找碧荷玩去吧。”
小谷欢天喜地收下东西和银子,道了谢,自去找碧荷去了。
南宫仪则拨弄着那些药材,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这个西凉夜还当真是投其所好啊,竟然弄了这么多名贵的药材,这价值真是远远大过她那套化妆品了。
看来,她是赚了。
也没多想,南宫仪就把那些药材分门别类收了起来。
这些东西,摄政王府虽然也有,但多多益善,岂不更好?
听小谷说完颜烈也在驿馆,南宫仪一颗好奇的心又开始八卦开了:莫非完颜烈真的对西凉紫有些意思?若他们两个真的成了,倒是般配。
一个天生的小辣椒脾气,一个痞里痞气的,这两个要是在一处过,还不得鸡飞狗跳的?到时候,她也有人说个话了。
正想得高兴,就听小谷匆匆从外头进来,回道,“公主,平夫人来了。”
南宫仪一听是平氏,就有些不欢喜,这个女人,一开始看着倒好,后来处处锋芒毕露,也是个心机婊。
昨日,众位侍妾都来买化妆品,单她没来,今儿来,是想买化妆品呢,还是另有一说?
为了那银子,南宫仪还是懒洋洋地坐起来,吩咐小谷,“请她进来吧。”
小谷答应着,不多时,就领着平氏进了屋。
平氏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还跟从前一样称呼南宫仪,“王妃,妾身听说您这儿有抹脸的好东西,一大早,李姐姐就给妾身用了,觉得甚好,故特意来问问姐姐还有没有?”
南宫仪听着她热络又急切的话,似乎没什么破绽,就似笑非笑道,“你来晚了,还真卖完了。”
平氏一听就急了,“那可怎么办?府里姐姐妹妹都买了,单我没有,以后,我不成了黄脸婆了?”
南宫仪看她那着急的样儿,故作为难,“那你昨儿怎么不来?”
一句话,问得平氏面红耳赤,她低头支支吾吾地,手绞着自己的衣襟,好半日才期期艾艾道,“妾身,妾身手头上有些紧,还想在观望一下,这才……”
南宫仪听了这话,倒是有些诧异。这王府内的侍妾们,待遇难道还不一样?
怎么那几个出手那般阔绰,单平氏,这般紧?
“难道这府里,谁还敢少了你的月例银子不成?”她拉下脸来,问着平氏。她说手头紧,这不是在说王府苛待她吗?
平氏的脸更红了,忙摇头,“这倒不是。以前秋月姑姑在的时候,虽然她管束得严,但四季衣裳、月例银子都不少一分一毫。只是,只是妾身娘家不大富裕,妾身常常贴补他们……”
这么一说,南宫仪就明白了。平氏家里,定是比不过别的侍妾家里的。
听上去,平氏像是个孝顺的,只是她这种无法安于现状的心思,让南宫仪平白有些反感。
“这么说,你就不用来了。”南宫仪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没有银子,还买什么香膏?”
平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半天才讷讷道,“妾身,妾身不想被其他姐姐妹妹比过去,妾身还想等着王爷宠幸呢。”
好个宠幸!
南宫仪心里打了个哈哈,这个平氏野心不小。
不过转念一想,南宫仪又释然了。哪个女人不想得到自己夫君的宠爱?
平氏想和其他侍妾分一杯羹,也并无过错,只可惜,她容不下这些侍妾,没有这么大度。
“王妃,您能不能再做一套,听说也不是很难。”平氏见南宫仪良久不吭声,就有些急了,忙央求她。
南宫仪状似为难,“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做不了,就算真的做了,那银子……”
平氏是个聪明的,忙道,“银子王妃放心,妾身这儿还有些。”说着,就掏出一个荷包来,递给南宫仪,“这是一百两定金,若是做好了,再加二十两。”
这是没有打折的价格,看来平氏什么都打听了。
南宫仪也没客气,接过那荷包来,笑道,“两日之后你来取货。”
“好嘞。”平氏高兴地答应了,见南宫仪无话可说,赶忙就退了出来。
南宫仪拿了人家的银子,就开始忙活起来。
到了晚间,真的又做了几套,搁在柜子里放着。
两日后,平氏果真来拿,又带了二十两银子过来,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南宫仪尽心尽责地给她做了一次皮肤护理。
平氏很满意,以后,隔三差五地就过来坐坐。
每次来,也不像之前那样,说什么生儿育女的话,只是和南宫仪叽叽喳喳地说着肌肤怎么保养,身材怎么保持。南宫仪也就随口敷衍几句,待她并不十分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