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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的胡闹,倒是叫玉珠一时再难聚拢心神去想那满溢京城的烦忧之事。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身体依旧是有些酥麻松懈,因为恰巧是朝中休沐,尧暮野也懒散地睡了个懒觉。
这男人脱了衣服后,肌肉线条都是硬朗而流畅,放肆而张扬地睡了满床。修长而强壮的大腿死缠着玉珠不让她起身,非得她要好声劝慰着,说自己要起身接手,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嘴里还含糊地说着:“快些回来,再陪我睡。”
可是玉珠一时醒了哪里睡得,只能回来时,拿了自己这两天的画册,再半躺回床上,任他抱着,而自己则看看修改的试样可还有需要修补的地方。
昨日她与尧夫人长谈了许久。尧夫人的意思是要她继续依着自己心思去做,至于后面那些个琐事,不必她来操心。
有了尧夫人的这句话,玉珠一时也找到了主心骨,为今之计,也只能依照自己原来的想法去做。不过今日她要去拜访一处地方,必须出府一趟,不知尧太尉可否恩准?
最后,她躺得实在是耐不住了,才推了推犹在赖床的男人,轻声与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尧暮野单手揉了揉眼,终于凤眼清明地说道:“一会我陪你出府去。”
早晨起来,二人简单地食了粥和油炸的蜂蜜花卷后,便准备出门去了。
偏巧今日下了雨,尧暮野叫珏儿去给玉珠拿一身厚些的衣服。
珏儿领了差事,便从太尉的院子里走出来,朝着玉珠的院子走去。
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便看见府宅里的侍卫拖着两个被捆扎结实的侍女往外走。
珏儿认得那两个侍女,正是珏儿先前无意中发现,在背后偷偷议论扫把星断梁一事的那两个看守花园子的侍女。
当日新鲜活泼的两个小侍女,如今被打得奄奄一息,只耷拉着脑袋,被堵了嘴退拽得一路淋漓的鲜血。
珏儿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先前在萧家,就算有不合规矩的侍女,也无非是被抽打了嘴巴,交给人牙子发卖了事。
可是这等京中根基深厚的世家中,除了主子恩典赎身,或者是外放了做生意替主子生钱外,却是鲜有仆役被卖出的。
这等朝中一等公侯大家里,都是不可外传的隐秘,一个被发卖了心怀怨毒的仆役落到了政敌的手中,便是可以大做文章的短板一块,任凭那奴才嘴里说得真的假的,都是一场朝纲上的轩然大波,所以便是暗自处置了,也绝不会叫活口出去的。
珏儿虽然先前听说过,可是入府以来,那太尉从来不太苛责下人,绝少有打骂的时候,倒是比萧府小户的主子还和气。就算偶尔听其他的侍女提前先人被沉井的故事,也只当了前朝的野史来听,而现在这一幕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眼前。
只吓得她看着那石板地上一路淋漓的血痕,半天都挪不动脚步。
待得回来时,六姑娘却并不在房里,听说是被尧夫人叫去吩咐事情去了。她正想放下衣服转身去等六姑娘,却被太尉叫住了。
珏儿有些莫名,开口问道:“太尉有何吩咐,我还赶着回院给六姑娘找衣服穿呢!”
尧暮野半靠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玉蝉,冷声道:“你跟了你家六姑娘多久了?”
珏儿照实道:“人牙子卖我时记不大清了,大约从七八岁时便伺候六姑娘了。”
尧暮野继续垂着眼眸道:“你的六姑娘心好,拿了你当妹妹相待,可那是小宅院里的惬意,做主子的心好,不代表做奴才的就可以随意!失了奴才本分的,在这深宅大院里是活不长久的!你的六姑娘嫁给了我,便是尧府的二少奶奶,这尧府里比她大的主子有夫人,有我,可你既然要在这府里讨生活,眼里只有六姑娘而没了其他人,那便是找死!”
珏儿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来这位太尉大人的不悦,正要开口辩驳,一旁立着的小厮已经过去伸手给了她一记嘴巴。
这打得力道不重,可是珏儿自跟了六姑娘何时受过这等子闲气?加之方才的情形历历在目,登时委屈害怕得哭了出来。
尧暮野始终看都未看她一眼,冷声道:“我明明告知府里的众人,不可将府外的流言带入府内,而你这个贴身丫鬟,却不管不顾地回来告状,是生怕你的六姑娘不出府遇险?竟是比隐匿在暗处的贼人还可恶,这等蠢东西,直接拖出去沉井了吧!”
珏儿此时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