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魏劭送小乔过了黄河,终于入兖州,再不到两日,前头的东郡便只剩数十里路了,再半天便能抵达。
正午时分,魏劭命车队停于路边阴凉处小歇,随行的护卫各自放松,春娘和乳母带腓腓下车喂水透风。
魏劭回头,看了眼小乔坐的马车,下马走了过去,叩了叩车厢,随后拉开车门,对里头道:“坐许久了,下来舒活舒活筋骨吧!东郡今晚便能到,片刻歇脚,耽误不了功夫。”
小乔从马车里弯腰出来,魏劭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了下来。
小乔站在路边眺望远处,魏劭跟了上去,递上一囊开了盖的清水。
小乔接过,喝了两口,转头向他笑了一下。
正午日头底下,她的双目亮晶晶,额头和鼻尖上沁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玉白肌理透出淡淡红润,面若芙蓉,气色姣好。
魏劭其实也看的出来,越近东郡,这些天,她的心情便似愈发轻松。
和他自己心底里的失落,恰成鲜明的对比。
他望着习习凉风掠动她鬓发的模样,微微扯了扯嘴角,算是对她的回应,又仰脖就着她刚喝过的囊嘴,咕咚咕咚,自己也喝了几口水。
喉结随他吞咽,上下滚动。
大约喝的急了,他忽然被呛了一下,咳嗽起来,一缕清水沿囊嘴流下,打湿了他的脖颈和衣襟。
小乔取帕正在擦自己额头的汗,听到他咳嗽,转头见状,忙拍他后背。
魏劭弯腰咳了两声,止住了,摆了摆手,慢慢直起身。
小乔便替他擦拭脖颈和衣襟上的水渍,轻声道:“又没人跟你抢,喝那么急做什么。”
魏劭不语,站着也不动,只低头看着她。
小乔再次眺望了下东郡城池的方向,想了下,回头对他道:“东郡就在前头不远了。一路有劳夫君护送,夫君若有不便,可止步于此,我自己进城便可。”
魏劭道:“都到此处了,还是我送你与腓腓到家,你们到了,我再走吧。”
小乔一怔,眸光微动,抬眼看他。见他微微转过脸,神色似略带了点不自然,避开了自己的注目。
凝视他片刻,唇角隐隐上弯,柔声道:“这样更好。多谢夫君。”
魏劭胡乱点了下头,转身,快步离去。
……
休息了一阵,小乔抱腓腓上了马车,一行人重新上路。
魏劭骑马,一直伴于小乔马车的近畔。半日后,天将将黑,终于抵达了东郡城门之外。
城门此时已落钥。城门尉看到一列车队抵达,喊话后知竟是女君归宁,忙大开城门相迎,又急使人速去刺史府传讯。
魏劭留雷炎等人暂候于城门外,自己骑马,随着马掌落于地面发出的橐橐之声,从东郡城池的那扇拱形城门之下穿行而过,朝刺史府邸而去。
上次事变之后,为保平安,东郡实行宵禁。宵禁至今未解,天黑后,民众便关门闭户,此时大街上已空无一人,只有夜巡军士于远处街角巡逻而过的身影。
乔家此刻却灯火通明。
乔平忽然获悉魏劭竟送女儿回东郡,一同还带了外孙女,欣喜若狂之余,心里难免也感惊讶,只也来不及多想什么,立刻命管事出去相迎,叫人通知丁夫人和如今也在家的大乔,自己也急匆匆被人引到大门之外,翘首等待。
很快,丁夫人和大乔也赶到了门口,和乔平一同等着魏劭和小乔的到来。
没等片刻,大门外那条街道的尽头,渐渐出现了几点晃动的马灯火光,伴随着车马前行而来发出的愈来愈清晰的声音,方才那个被派出去的管事提着灯笼脚底生风般地跑了回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满面笑容,口里嚷道:“郡公,是姑爷没错!姑爷亲自送女君回了!女君想回来,姑爷送她回了!”
乔平心里一块石头彻底落地,一旁丁夫人和大乔也大喜。
魏劭对乔家的恨意由来已久,如今他竟亲自送小乔归家入城,实在叫人喜出望外。
大乔见乔平迫不及待要下台阶,忙上去搀扶住。
……
马车还没停稳,小乔便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魏劭已下马,半扶半抱地将她弄了下来,放开手,默默地看着她朝着大门台阶下正迎来的一个中年男子疾步走去。
他立于原地,并没跟上。
“父亲!”
小乔最后几步跑了上去,握住了乔平的双手。借着门口灯笼的光,见父亲气色看似不错,心里满满的欣喜。
“蛮蛮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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