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群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够失去的一切。
当一个人不再害怕失去时,他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或许于韩德尚而言支撑起现在理智的力量是单纯的复仇,但对于王利群来说,复仇是现在的他唯一的出路,他没有选择……
“这不都说过了吗。”韩德尚在这个问题上一直坚持着责任论的见解,“是有那么一些埃尔塔人想要改变现状,所以才有了新埃尔塔。但是呢,这改了新朝也改不了大部分人混球的事实啊。这笔账就应该清楚算才是,德胜太祖都说了;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你看,邪马台人二战发的军票手票,我家都还有好几张呢。人家二战后摇摇屁股说我们是‘新政府’,‘旧政府’的白条不算账了,这怎么像话呢?谁能想到埃尔塔人居然也学精了,搞得这么混球呢?”
“老韩啊。”王利群可想不进去什么“军用手票”,什么“国家信用”。他略微考虑了一会儿,才提问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把魔法协会也加入我们的执行名单当中……?”
王利群所说的执行名单,是活页册上的一页最特别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列举着人名。从东西军下落不明以及幸存的高级军官到加西亚城里吃铁杆庄稼没有实权的贵族,再到加西亚城里不少有头有脸的官儿,在上面都能寻得一丝痕迹。
很多红色钢笔写就的人名位置很靠前,但是上面早就被覆盖了一个黑色的叉叉或是圈。例如执行名单第一位的原西埃尔塔领主多尼瓦-西拉威亚,就因为她妹妹对赵海洋的善举,使得他的名字上被覆盖了一圈黑色的笔迹——从此他就不在执行名单当中,逃过了未来将要被“执行”的复仇。
至于黑色的叉叉,那就是这个拟定被复仇的对象已经确信不在这人世间。埃尔塔戡乱军的覆灭,乃至更后来的双月教会西征军魔枪队的覆灭又带走了一大批旧埃尔塔军人的生命。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传送门战役的因果报应,血债血偿;然而对于现在渴求着复仇的幸存者而言,失去复仇机会则是莫大的打击。
“当年谁对你不好,你可以尽管加上去。前提是你要知道他的名字,能把长什么样和叫啥对的上号。记住,我们的复仇并不是无原则的恐怖,而是迟到的正义……”
与此同时,精灵联络处达薇芙的房间内,也一样提到了正义两字。
“所以说呢……你的意见是这样的,因为某些埃尔塔人确实做了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夺去了他们亲人的生命……之类的,然后他们采取复仇行为是不失正当性的?”
一点也不同于走来走去有些急躁的拉玛赫缇,达薇芙坐正在床上淡定地点头表示对方的表达并没有出差错。
“他们要以复仇名义所杀的,大概有几个人?”
“不清楚。但是根据仇恨的份量来看的话,一百人是可信的数字吧。”
“一百人?”虽然拉玛赫缇知道三位数的死亡对于战乱,甚至是寻常的劫掠都不算奇怪,但是这是一起真正要发生且已经能够拦截的悲剧,对于此。她依旧是有些触动。“你看我们是不是该……”
“值得我们精灵去守卫的是人类本身,拉玛赫缇。”达薇芙的声音此时一点也没有与露米拉娜争吵时的活泼劲儿,而是显得冷酷,冰冷,没有人情味。“他们虽然已经掉进了我所感慨的深渊,但是他们复仇的目标依旧是少数人,而不是全人类。”
“可是……这一百人产生的连锁反应,达薇芙你就没有考虑到么?……到那时,这两个种族之间的关系会不会被这场复仇炸开呢?……达薇芙你要明白,我担心的是这个。”
“就算圆桌会议一直严令不能去触碰那个传送门,直到合适的时候我们才能打开,但是我们并不能去改变人类的选择,就算它是恶意的,无知的,我们只能看着人类去将它实行。除非它是广域的,无条件的针对全人类,就像我阻止欧费蒙德里奇在崩溃边缘的疯狂计划一样……拉玛赫缇,你已经在人类的世界里扎根得太深了。”
“我保留我的意见吧。”尽管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但是有权力的拉玛赫缇还是拿定了主意。“这件事的处理就先按照你的意见来做,但是我要去向圆桌会议传达这件事情……届时一切以他们的判断为准。”
“什么时候?”
“现在。”拉玛赫缇说罢便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