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些宫里、六部和太平府各处的只言片语,午初时分,严大人面容疲倦的进了江南坊,坐下一口气喝了半碗擂茶,看着孙掌柜问道:“出什么事了?”
“事倒没出,咱们都是小心过日子的老实人,能有什么事出?是我家姑娘的事,昨天夜里被外面动静吓着了,今天一早五哥就赶着过去请闪大夫了,谁知道闪大夫连门都没敢开,更别说出诊了,想想也是,这会儿,谁还敢往外去,难道真是光要钱不要命啦?!唉!”孙掌柜坐到严大人对面,一通抱怨说完,喝着口清茶,严大人笑着说道:“这容易,我给你拿个府衙的通行凭信去请一趟闪大夫就是了。”
“不是这个,听说皇上??????先皇啦?”孙掌柜头几乎伸到了桌子中间,神秘而恐慌的问道,严大人点了点头:“山陵崩了,传诏立了六爷,听说今天一早灵前就即了位,有坏事,也有喜事。”
“佛神保佑,那就好那就好,六爷??????皇上,那真是好!”孙掌柜喜的简直有些语无伦次:“那这回,您也能高升高升不?”
“也不算怎么高,”严大人压着脸上的喜色,显得淡淡而随意的说道:“侯爷跟我说了,让我守几年太平府,做一任府尹。”
“唉哟!这还不算高?!太平府府尹可不比其它地儿,我就说,你这样的忠厚人,这脾气性情都是有大福的,这回好了,你们家老太太可算盼到老夫人这份尊荣了。”孙掌柜这回是真的喜不自胜,严大人哈哈笑着,伸手拍了拍孙掌柜,感慨的说道:“当年咱们在郑城惊魂失魄,要是没有你和老宋??????唉!你看,一跟你说话就跑题,你接着说,到底什么事?”
“我这是小事,是这样,这山陵一崩,照理说天下都得守国孝,少说也得一年半载的不能杀猪羊什么的,”
“只怕不止一年,贵妃??????吴太后最重孝字,说不定得守上两年三年的,你这酒肆,要熬上好一阵子了。”严大人打断孙掌柜的话说道,孙掌柜连连点着头:“这酒肆倒没啥,前儿姑娘还提过一回这事,让多想些精致的素菜样子出来,这不提,东家也不少银子用,我是说姑娘,你也知道,姑娘那身子骨,唉!别说半年一年,就是吃上一个月素,就撑不住了,我想着,不如赶紧送姑娘回去,这国孝的事,你也知道,山高皇帝远,也就那样,可在这太平府??????”
“嗯,这话在理,不光这吃素的事,太平府只怕有一阵子不太平,还是回去的好,回去好,你送姑娘回去?”严大人赞同道,孙掌柜摇了摇头:“让五哥侍候姑娘回去,我得留在这里看着铺子。”
“那也成,路引我给你准备好,旁的还有什么事?要不要我叫几个长随送她们回郑城?”
“那倒不用,有路引就成,还一样,我想着,如今这情形,最怕外头也不太平,姑娘一个姑娘家,唉,若能有份吴侯爷的帖子或是手书护身,可比什么都管用,就是不知道好求不好求,银子多少都成。”孙掌柜笑着商量道,严大人捻着胡须仔细想了想,缓缓点了下头答应道:“虽说不容易,可也不是不成,就说是我外甥女儿吧,正好等会儿我要去寻吴侯爷,你让厨房赶紧点两匣子泡螺,就是新出的那种橙子味的,吴侯爷前儿吃过一回,爱的不行,快去!”孙掌柜痛快答应了,忙着吩咐下去,又吩咐换了新茶,上了几样精致菜点,笑着说道:“这几天又试出几种新口味来,让他们多做些,给老太太也送几匣子进去尝尝。”
这一天,太平府几乎家家关门闭户,街道上只能听到禁军往来奔走的马蹄声、脚步声、刀枪的碰撞声,敲打的整个太平府惶恐不安。
第二天一早,严大人亲自带了几个衙役,将病弱的李小幺和七八辆车送出太平府北门外四五里,才和孙掌柜一起回了太平府,赵五哥、长远和西安带着几个人往郑城方向直走到正午,在一处宽敞的空地上埋灶生火吃了饭,从进了太平府就散在各处的十几个护卫已经先后出城聚集过来,长远一一点过,见人都齐了,长长舒了口气,和西安商量了两句,过去和李小幺禀报了,一行人绕过和县,往扬州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