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书,重新掂起刚才那半块果脯,重又低头看起书来。落雁心情复杂的盯着看起来悠闲自得的李小幺看了半晌,往前挪了挪笑着说道:“五爷,我给你捶捶腿吧。”一边说着,一边凑到李小幺身边,伸出拳头轻轻捶起来,李小幺被她捶的浑身僵硬了片刻,从书本上抬眼瞄了她一眼,放松身子,任她去捶。
梁地元丰城山涛园,苏子诚嘴角挑着丝笑意,又仔细看了一遍手里的纸片,算起来,李小幺已经到了扬州,说是要在扬州歇上几天再启程,从扬州到淮阳,也就小十天??????嗯,这回来就不必急赶路了,慢慢走,十四五天就能到了,自己今天就启程的话,路上赶一赶,就能赶到她们前头先到淮阳。小幺这趟太平府之行真是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好来,吴皇的死流言四起,新皇的即位充满可质疑处,太平府人心惶惶,大皇子平安逃到了池州军中,发檄书要为先皇报仇,正厉兵秣马,准备开战,最让人满意的,是林丞相的突然罢相和中毒,林丞相把持中枢这些年,骤然倒退,吴国朝廷上下一片乱相、流言四起。
苏子诚满意的叹了口气,如今只等混乱的吴国和太平府战起,这对于北平,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苏子诚站起来走到墙上挂着的山河图前,手指慢慢从淮阳划过淮南路,再一路划到歧国,直划到荆国,手指按在信阳两个字上,停了片刻,脸上带着笑意松开手,小幺的建议和他不谋而合,取下淮南路,歧国和荆国就是盘中餐,这吴国,也就成了锅里的肉,不过早晚的事!苏子诚退后几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山河图,这图越看越顺眼了。苏子诚坐回到了椅子上,自己细细研了墨,取了几张玉版纸铺好,挑了支紫毫蘸了墨,一笔一画的默写着李小幺附在林丞相名下的那三首词,不大会儿,苏子诚写好了三首词,提起纸又慢慢念了一遍,这小幺,一笔字写成那样,这诗词学问上头,竟精深至此,这样的词句,别说本朝,就是前朝历代,比这词更好的,也没几个!苏子诚感叹间又想起李小幺那首‘白狗身上肿’,越想越觉得可笑,自己坐着笑了一阵子才放下玉版纸,扬声叫了东平进来。
东平垂手侍立等着听吩咐,苏子诚又写了封信,和那三张诗笺一起折起装到信封里,慢条斯理的印上大红封泥,提笔在信封上写上了水岩的名字,才放下笔,抬头看着东平吩咐道:“让人把这封信给水二爷送过去,跟他说,让他好好看看什么叫诗什么叫词,让他也学着点。”
“是!”东平躬了躬身子应承道,苏子诚用手拍了拍信封接着吩咐道:“你这就回去趟开平府,去见大爷,把太平府的事详细说给他听,再跟他说,我打算取淮阳一路,今晚就启程赶往淮阳治军,禀报好了就直接赶到淮阳见我,嗯,把那个叫大鱼的厨子带到淮阳。”东平怔了片刻,忙陪笑问道:“是外书房小厨房的厨子余大郎?”
“嗯,就是他,做菜的东西带齐全。”
“是!”东平一边答着话,脑子转的飞快,带大余去淮阳府做什么?做菜的东西带齐全?做菜??????五爷最爱大余做的菜,从去年冬天起,这大余就差不多成了五爷专用的厨子,带到淮阳??????东平心里跳了跳,看来这趟回去,得去趟柳树胡同。
“跟明珠说,今晚上启程赶往淮阳,月底前赶到,还有,传信给西安和长远,让他们每到一处就报信过来,路上不要耽误,月底前最好能赶到淮阳府,不过??????”苏子诚迟疑了下,接着说道:“小幺刚病过一场,也别太急,不能累坏了你们五爷!”东平忙重重的答应一声,垂手等了片刻,见苏子诚没有别的吩咐了,上前半步,小心的取了案上的书信,双手托着,恭敬的退了出去。
俞远山抱着一大摞帐册子,刚转进垂花门,迎面撞上东平,俞远山忙陪笑致歉道:“是东爷,直是对不住,光盯着这些劳什子,没碰到东爷吧?”
“碰到只怕还是你吃亏!”东平心情极好的一边开着玩笑,一边伸手拍了拍俞远山的肩膀笑道:“又找爷算帐了?爷都快被你烦死了,前儿还念叨五爷,要是五爷在,哪用得着他看这劳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