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饭毕,淡月和落雁泡了茶奉上来,苏子诚端起茶喝了两口,看着李小幺问道:“头还痛吗?”
“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李小幺忙笑着谢了,话语顿了顿,接着说道:“正要跟爷说一声,我有个丫头,叫海棠的,也会点厨艺,这回和大余一路回去,也算机会难得,我想让她跟着大余学点厨艺。”
“有大余侍候,还要个丫头学什么厨艺?”苏子诚蹙了蹙眉头说道,李小幺笑答道:“大余是王爷府上的厨子,这几天托王爷的福,可总不能天天如此,王爷的厨子,哪好烦劳的。”苏子诚脸色一下子沉郁下来,看着李小幺一言不发,李小幺眼角瞄着他,笑着转了话题:“俞远山的折子我看了几遍,没想到他文章写的这样好,这个人务实、懂经济,又这样才华出众,是王爷的福气。”
“嗯,”苏子诚气色不善,李小幺瞄着他,接着说道:“这折子上的正是时候,这会儿太平府那边因为林丞相死的不明不白??????”李小幺看着苏子诚往上高挑而起的眉梢,接着说着话:“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不那么明白,太平府以至吴国的仕宦士子这会儿正是一片人心动荡激愤中,等王爷取了淮南路,这份动荡激愤还会加剧,俞远山这篇文章,说不定能用来安抚拉拢淮南路士子之心。”苏子诚脸上的不豫消散得干干净净,听的全神贯注,李小幺心里渐渐松缓下来,接着说道:“吴地六皇子嗣了帝位,过程却扑簌迷离,主政的又是以美色侍人的吴贵妃,吴地大皇子嫡、长、贤俱全,竟不得不逃亡出太平府,林丞相才德俱全,忠心耿耿,主持中枢十数年,年富力强之际,不明不白乞了骸骨,当天晚上又不明不白送了命,有这三件,吴地的这个新皇帝和吴太后,已经失了人心认可的正统承继,既不是正统承继,士子心目中的‘忠’字就得大大打了折扣,这是一,二来,这一两百年来,天下四分五裂,征战不断,今天是越国,明天就是吴国,这‘忠’一字,也就不那么讲究了,王爷若能明示天下,不分地域、出身,对天下士子一体视之,有功赏,有过则罚,自梁地推及淮南路,收拢了两地士子之心,往后扩疆并土,就能事半功倍,王爷说呢?”
苏子诚会意的笑着点了点头:“这折子,你觉得怎么用好?”
“自然是传的越广越好,只是这传法??????照我看,今年的科举策论,不如让那些举子们评论评论这折子。”李小幺看着苏子诚笑道,苏子诚怔了怔,凝神思量了片刻,露出丝笑容应道:“这样??????一举数得,天下流传最广,凡读书人几乎无人不知的,就是历次科举试题,这折子也就一举成名天下知了,只需让赞同这折子者中,驳斥这折子者落??????”
“这就是王爷兄弟的态度了。”李小幺笑盈盈的接道,
“嗯,郭家近来动作也过于频繁了,科举乃国之大典??????就这样!”苏子诚扬声叫东平送了笔墨进来,东平摆好笔砚纸墨,刚想研墨,扫了眼苏子诚,又瞄了眼会悠然站在旁边的李小幺,垂手退了下去,苏子诚冲着李小幺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研墨,李小幺暗暗吸了口气,笑着上前,倒了点水在砚台里,垂着眼帘,专心致志的磨了满满一砚台的墨汁,直满的差点扑出来。
苏子诚写了信封好,又取了支竹筒封进去,交给长远,吩咐给苏子义送过去,东平端了还余了满满一砚墨汁的砚台出去,想了想,亲自动手把砚台洗的干干净净,寻南宁说话去了。
下午路程赶的有些紧,南宁过来问了几趟,李小幺坚持坐在车上颠簸,只说自己骑马骑怕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坐到马上去。
这一段路直赶到酉末过后,才进了落脚的荣巷驿,李小幺不等苏子诚打发人过来,就先打发海棠过去和南宁打了招呼,说自己累坏了,饭也没吃,已经歇下了,南宁得了信,只好硬了头皮禀报了苏子诚,苏子诚阴着脸听了,一言不发,南宁躬身垂手站了半天,苏子诚才挥了挥手吩咐道:“让大余拣姑娘喜欢吃的做几样送过去。”南宁忙答应一声,轻手轻脚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