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亮:“你没救他?”
楚暮云顿了下。
君墨只看一眼便明白了:“谢千澜拦住了你。”
虽然君墨不在现场,但仅凭这只字片语以及楚暮云的神态便揣测出了全貌。
不得不说,七魔尊没一个善茬,他们的问题只在于自己想不想去知道。
毕竟很多时候,即便知道,也只能栽进去,因为他们有想要的,而为了这个,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放到后头,甘愿冒险。
楚暮云坦白道:“阿墨,让我回照梅山吧,再耽搁下去,我怕晏沉会……”
他还没说完,君墨便轻声道:“这样挺好。”
仅仅四个字,楚暮云却体会到了一股森然寒意。
君墨眉目清远,面上没有丁点儿表情,唯独声音里待了丝几不可查的轻柔暖意:“……就让他们去死。”
楚暮云眉峰猛的一跳。
君墨转头看他,舒缓扬唇,一个好看到无以复加的笑容伴随着刺骨冰寒的声音绽放:“他们都死了,阿云就只能属于我了。”
楚暮云唇瓣微张,可是却说不出半个字。
看着眼前的君墨,他的喉咙似是被卡住了,很多话,很多可以安抚他、欺骗他、哄瞒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忽然很怀念记忆中的银发少年。
哪怕身负天灾之体这样的悲剧,少年君墨也没有对这个世界绝望,他被虐待、被排挤、被侮辱谩骂,可仍旧对人、对事、对所有一切都抱有了单纯的期望。
他不愿伤害别人,所以远离众人;他不愿让灾难降临,所以宁愿自己孤冷寂寞。
遭受了无数的不公,体会了人情冷暖,可他却没有选择堕落,没有放纵自己,利用这可怕的体质报复一切。
但现在的君墨,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少年了。
可这样的君墨,却是他一手造成的。
如果没有经历那场被玩弄的骗局,没有经历凌沐的背叛,没有求而不得后的卑微渴求,君墨不至于变成这样。
一个天灾之体都没有毁掉的孩子,被他毁了。
楚暮云眸色微垂,放弃了编织谎言:“我必须回去,如果你不帮我,那我就只能自己离开。”
他这身体虽孱弱到了没法行走的地步,但他不需要行走,只要死亡,死了就可以自由。
君墨耗费三千多年,才炼制了一枚夺魂丹,想来是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练一枚。
所以他留不住楚暮云。
只是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实在太残忍了。
君墨竟是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比痛哭还让人感到绝望:“你真的……从未在意过我。”
楚暮云突兀地体会到了一股往常难以想象的心脏滞痛。
君墨继续说道:“你爱过莫九韶,喜欢过晏沉,真心宠爱着沈水烟,为谢千澜死过,筹划千年给了凌玄自由……连夜剑寒,你都给了他承诺,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是从头到尾都被放弃了?”
楚暮云怔住了,一直以来他都被一个无法醒来的梦困扰着。
这个梦伴随了他半生,随他走过了无数个日夜,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空寂又乏味。
而梦中,有个人也这样说着:“为什么……要放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