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望都许家虽是诗书传家的大户,却并不显赫,直至五年前,许建文做了国子监祭酒,许建武则调为太仆寺少卿,许家长房出了两位正四品京官,许家这才从北直隶的大户中脱颖而出。
许家大太太应氏娘家并不显赫,但她深得许老太太的喜爱,虽然子息单薄,但许建文与应氏相敬如宾,并未纳妾。而许建武却是儿女双全,膝下四子二女,虽是两房人,但许氏两兄弟关系融洽,加之望都离京城很近,许老太太常来京城,两房人便隔三差五在许建文府上小聚。
天青釉的花觚里插着几支菊花,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穿着葱绿比甲的丫鬟轻手轻脚捧茶进来,许建文端起吹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又将粉彩花鸟茶盏放下,道:“眼下的事首先要弄清楚金家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坐在下首的应氏穿了件紫色圆领窄袖褙子,发髻上插了支紫玉钗,她三十出头,秀丽白皙,略显富泰。
闻听丈夫的话,应氏冷笑:“之前他们金家想要弄个庶女搪塞过来,待到咱们请了常老夫人要去他家正式提亲了,他们却又嫌太过仓促,让咱们缓些日子,依妾身看来,这商贾就是商贾,即使入仕做官,还是如此,无非就是想要借此拿乔,嫌咱们许家这些年没和他们走动。”
许建文看向站在下首的许庭深,问道:“听闻金家老太太从江苏来了,你去金家时,可曾去拜见?“
许庭深有些失神,得知金家要他稍后提亲,他的心里便是七上八下,他不知这是金家长辈的意思,还是玲珑自己的想法,父亲问他时,他还在走神,直到母亲咳嗽一声。他才意识到父亲是在问他。
“孩儿好久没有见过珑姐儿了。”
他愣不丁说了这样一句,许庭深和应氏面面相觑,应氏不悦:“你父亲在问你是否拜见过金家老太太。“
许庭深大窘,俊脸通红。白皙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轻声道:“孩儿自从回到京城,还没有去过金家西府,金学兄说这时府里女眷太多,我过去多有不便。”
许建文皱起眉头:“胡闹。金家女眷都在后宅,你不去后宅又怎么撞见?”
应氏也说:“金家三爷何时与你说的这番话?”
当初刚回京城时,许庭深便要去给金老太太请安,金子烽便是如此所说,许庭深虽觉有些牵强,却也没觉有何不妥,许金两家虽有婚约,便他也还没有正式提亲,他也算不上金家女婿,这时过去名不正言不顺。颇多尴尬。
可这会儿父亲这样一说,他便感到这事十分不妥,或许只是金子烽客气,而自己却真的当真了。中秋节,不但许家没送节礼,他也没有过去请安,金家长辈心里不快,这才让暂缓提亲。
他顿时脸色大变,没有回答父母的话,急道:“那定是孩儿将金学兄所言误解了。这才令金家长辈不悦,孩儿想这便去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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