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事?!”
想到二姐、三姐与十一娘遭的罪,八娘更是生气,举着扫帚又是一番乱打,黄氏叫着往罗氏身边躲,“管我啥事儿,那都是大房的主意,我也就得了一点点好处,你们那银子可都是老太太和二房拿了,我一文没拿啊!”
如今想这事儿,她还肉疼的狠!
直骂自己当时脑袋简直傻掉了,为啥平分给二房和老太太,明明是她牵桥搭的线,合该有她一份的啊!
夏承和脸色骤变,罗氏一把抓了她的领口衣襟,大声道,“你说啥?”
“我说啥?我说老太太为了拿你们家那银子,拖住你不让你发现卖了你仨闺女,可是下了血本,自己生生喝了一大碗锅灰水,喝的肚子疼的昏死过去,这可不管我的事儿……对了,那卖身契上的手印儿还是她摁的……”
夏承和的脑袋犹若晴天一个霹雳,轰隆一声炸的他眼前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珠,好半响都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还是十一娘察觉到不对劲儿,一个箭步过去扶了他坐下,拍着他唤,“爹?爹!爹……”
夏承和茫然的看着十一娘,嘴颤抖了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闺女,你奶她……”
娘不救元娘时说手里没钱,他信了;
娘欺负媳妇时说她不生孙子有罪该死,他劝媳妇体谅老人抱孙心切;
娘打骂闺女时说女娃出嫁还要倒贴嫁妆是赔钱货,他劝闺女你奶刀子嘴豆腐心;
娘指使他去问媳妇要嫁妆时说你的都是娘给你的,你媳妇的就是你的,那也是娘的,娘用了咋的?他虽然无奈,却觉得娘辛苦半辈子,给了就给了,他和媳妇不在乎那点东西,他们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啥都强,可这般步步退让换来的是啥?
亲娘为了银子不但喝锅灰水找罪受,还生生拖住他不让他发现几个闺女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弄走!
那可是他的亲娘啊!
十月怀胎辛苦把他生下的亲娘……
“爹……”十一娘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道这个事实让他知道他会受不住。
“滚!滚!你们都给我滚!这是我夏家三房的铺子,与你们老宅的人半分干系都没有!再敢来上门闹事,来一次我打一次!滚!”
罗氏发了疯一样夺过八娘手里的扫帚劈头盖脸的朝黄氏与夏承乐打去,夏承乐往夏承和身边扑,被十一娘从中拦住,“四叔请回吧,时时算计亲兄弟的人我们可不敢用!”
“大侄女,这些事儿你四叔我可没搀和啊!我是真心想在你们家这店里找个活干的……哎哟,三嫂,你轻点,疼啊!三哥,救命啊!我就是想攒点银子给儿子娶媳妇儿,眼看二郎……”
他不提二郎黄氏打的还没拼全力,他一说夏二郎,罗氏手中的扫帚轮足了百分之二百的力气往他头上砸去!
“啊!”夏承乐惊叫一声,捂住头脸蹲了下来,“瞎了瞎了,眼睛打瞎了!三哥,三嫂把我眼睛打瞎了!你说句话啊!”
八娘在旁边抹眼泪,听他这话,呸的啐了口,“打瞎才好!”
“他爹!二郎他爹!”黄氏适才被打的在院子里绕圈,这会儿瞧见她家男人被打的捂住了脸,以为出啥事儿了,尖叫着扑了过去,“咋了咋了?哪里打坏了?”
直起身冲罗氏叫嚷,“姓罗的,你还要不要脸?一个嫂子轮着扫帚追小叔子,说出去也不怕被沉塘!”
“四婶儿去不去说?不去说我们帮你出去说!看看谁做下的事该被沉塘?”十一娘立在罗氏手边,握着罗氏颤抖的手,“我家不欢迎你们,你们走,以后不许再踏进我们家铺子一步!记住我娘的话,我们三房与老宅已经分了家,生老病死、富贵荣华都与你们老宅的人没有半分干系!”
“我不走!”夏承乐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眼睛,“我的眼睛被打瞎了,我以后没法活了,我要看病,我要吃药,我要……”
“啊?对!我家男人的眼睛被你们打瞎了,以后咋赚钱养我们几口?你们得赔我们看诊费,药费,二郎和五郎的聘礼钱,还有……六娘的嫁妆钱。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反正落不下好了,咋也得讨点银子回去!
夫妻俩心照不宣,坐在地上撒泼……
罗氏气的浑身发抖,这俩无赖!
“四叔四婶儿当真要坐在这不走了?”十一娘笑,一脸的笑意看起来却冷的让人想往后退,夏承乐低着头没瞧见,摇着头大声道,“不走,三哥得给我看病钱……”
黄氏心口顿停了一下,慌忙垂下头避开十一娘的目光,往夏承乐身边靠了靠,“不、不走!”
“好啊,那就坐这儿吧。”十一娘收笑,扬声对外面道,“小冉!”
一身蓝袍的少年应声,推门而入,“十一姑娘。”
“去县衙击鼓,就说前几日有人在我们店里吃霸王餐,如今又欺上门来闹事儿!衙役若不管这事儿就去找梁昊,他应该很乐意知道夏二郎的下落。”
“是,十一姑娘。”小冉转身就走。
夏承乐抱着头不动,黄氏却急了,站起身就要去拦人,“不许去!他三伯,你这是要害死自己的亲侄子……”
“老四,你们走吧。”夏承和抬起头,一身精气神儿如被人抽掉一样,萎萎道,“这店是我们租的,不是买的,你们家的银子租上十个八个都还有的剩,想开铺子自去开个就是,用不着眼馋我们的……”
说完,他缓缓起身,身子踉跄了几下,被八娘与十一娘一边扶着一只胳膊,罗氏红着眼悄悄别开头。
除了分家那次,夏承乐啥时候见过他家三哥这副模样,嘴张了几张,没说出话,黄氏在一旁唧唧歪歪,“他三伯这话说的?我们家穷的连二郎的束脩银子都拿不出,哪来的钱开铺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四?你非要从我们家店里捞钱是吗?”夏承和看也不看黄氏,脸上泛着单薄的希冀直直看向坐在地上,透过指缝瞧他的弟弟。
夏承乐没有出声,半响,低了声音,“我是真想跟着三哥学做生意,攒钱给几个孩子存……”
“你既然不死心,那明日就过来吧。”夏承和脸上的光消失了,只余淡淡的自嘲,“你想做啥都行,管账却不可能。”
“三哥信不过我?”夏承乐松开手,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夏承和。
夏承和看了他毫发无损的双眸一眼,点头,“是,三哥信不过你。”
“三哥……”夏承乐皱眉,“我可是你亲弟弟,你咋……”
“你们帮着爹娘卖我家二娘、三娘、十一娘时,可曾想过她们是你三哥我的闺女?可想过她们是你的亲侄女?”
“我没有,那不是我做的……”
“你敢说自己毫不知情?”夏承和反问。
夏承乐默,半响甩袖,皱眉看着夏承和道,“说到底,你现在在乎的是她们!哪里还记得我是你亲兄弟!”
转身就走。
“他爹?”黄氏伸手去抓他,夏承乐已走到小院门口,扭头冲她吼,“还不走,留在这里给人当猴耍吗?”
黄氏跺了跺脚,跑到院子门口,回头喊了一句,“他三伯,我们明儿早点来啊。”
“爹,你咋让他们来,我们店还要不要开?”八娘冲夏承和吼,红通的眼睛满是气愤之色。
“八姐!”十一娘瞧出夏承和的不对劲儿,冲八娘使了个眼色,八娘委屈的扯着自己衣角使命拽拉。
“他爹……”罗氏扶着夏承和,“你没事吧?”
夏承和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朝罗氏扯了个淡淡的笑,“我没……”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去,人瞬间软倒下去。
“他爹!”罗氏惊叫一声,架着夏承和半边身子冲八娘颤着声音喊,“快,快去请大夫!”
“爹!”八娘傻了,眼中的泪不要钱一样往下落,听到罗氏的叫声,转头就往外跑,“我去!我去……我找大夫。”
脚步踉跄,几次险些摔倒地上。
到街上,八娘茫然的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苏少楠与包子恰好来找十一娘,瞧见八娘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夏老八,你这是怎么了?”
八娘如看到救星一样抓着对方的衣服,“大、大夫,医馆……我爹……”
“啥大夫医馆你爹的?你乱七八糟的在说什么?”苏少楠嫌弃的看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快给爷松开,知道爷这一身衣服多少银子……”
他的话没说完,包子已在旁边道,“少爷,许是夏三叔病了,八姑娘着急去医馆请大夫。”
八娘哭着点头,包子抬手指了指另一边,“那边拐个弯儿,第二个胡同往里走……”
八娘拔腿便跑,唬的包子一愣,与瞪着眼瞧自己的苏少楠道,“少爷,夏三叔得了啥病?把八姑娘急成这样?”
“你问我我问谁去?走,瞧瞧夏十一又弄什么好吃的了?”苏少楠嘟囔着往店里走,“她要是再给爷弄一些甜的吃食,瞧爷不砸了她那锅……”
八娘跑去的方向恰是夏承乐与黄氏离去的方向,八娘跑过二人身边时甚至不小心碰到了想要拦她的黄氏,只是她一心想去找大夫,连大力扒开了黄氏都不知道。
黄氏被她的大力往旁边推的趔趄倒地,很是狼狈的栽了一口嘴吃泥!
夏承乐看着八娘跑远,回头看了眼挂着夏家小店的铺子,好半天没说一个字。黄氏在地上嗷嗷叫,喊他扶自己起来,夏承乐理也没理她,抬脚走了。
……
“气急攻心,怒火烧肝……”大夫摇头,“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幸好吐了那口血,要是忍着……怕就麻烦了。”
“大夫,我爹他……”
“这几日万万不可再动怒,小心将养,否则……会中风也不一定。”大夫叹了口气,从药箱里取出一排银针,“我为他扎上几针,剩下的吃药慢慢养吧。”
罗氏红了眼,八娘跑到外面狠哭了一场,将院中的小树当四房夏承乐与黄氏狠狠捶打了一番,等灵儿发现她树上有血抱住她时,冬日冻裂刚好没多久的手背,再次裂了,鲜血直流。
周氏心疼的为她包扎,“你这孩子,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怎么虐待起自己来?”
八娘委屈的抱着灵儿哭,周氏叹了口气。
等顾氏与薛烨得了消息赶过来时,夏承和已沉沉睡去,顾氏与周氏坐在炕上安慰罗氏,罗氏苦笑,“还能咋办?大夫说了他这几日不能动气,他们想来就来好了,左右就是个铺子,给了他们能保住他爹的命……也值了。”
“都说侯门后院是非多,没想到……”周氏唏嘘,看着罗氏满眼的无奈叹气。
顾氏拍罗氏的手,“姐姐看的开就好,银子再好不过身外之物,夏三哥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再说,即使给了他这铺子,他也未必能经营的起来……”
罗氏笑,却只是扯了扯嘴角。
周氏与顾氏相顾无奈。
十一娘与薛烨跟着大夫去拿药,回来时,薛烨几次望十一娘,张嘴想说话,到最后都没出声,十一娘笑看他一眼,“想说什么?”
“你爹不会死吧?”很是紧张的看十一娘。
十一娘一怔,眉头微蹙,脸色沉了下来,“当日不会!”
薛烨哦了一声,看出十一娘生了气,想解释什么,半响又放弃了,岔开话题道,“先生给我介绍了一位新老师,说是以前在京都当过官的,国策政治说的极好……那黑衣男子给的册子我也看完了……你给我的那本也看完了……”
十一娘一路没吭声,他挫败的垂下头,小心翼翼的问,“十一娘,你……你生我的气了?”
“……没有。”十一娘朝他扯了个笑,“我只是在想你的话,我爹现在不会死但总有一天会……”
未完的话被一支闪着寒光的利箭打断,十一娘身子一闪,将薛烨扑倒在地,寒芒擦着她飘扬的发丝穿过,钉入墙中,箭尾铮铮作响。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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