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少开口言明,她心里却一清二楚,心思细致得令人诧异。
就连他有胃病一事,亦是那日老太医为他诊脉时说,娘娘为了皇上特地向他请教胃病应注意的事宜,他才意外发现她已觉察此事。
不单如此,比起过去无时无刻不打着缠扰他的主意,这段时日她显得温顺听话得多,甚至小心抱怨过抄习《女诫》有些沉闷,问他是否可以允她到殿外透透气。后来渐渐成了自然,每当他要批阅奏折时,她便会主动退出殿内,直到将近晚膳时分才重新回到他的面前。
她能这么识趣,于他而言是好事,心头少了不耐与厌烦,他驾临霁月宫的次数也便频繁了些,若非那回秦公公有意无意提醒他该到别宫去走走,他还未曾发觉自己的不妥。
……也不知是好是坏。
单逸尘抚了抚眉心,收敛杂绪,迈步朝书案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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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搁下朱笔时,窗外的光亮已隐隐暗沉了几分,不复刺目。
单逸尘觉着口有些渴,抬手按压微微酸疼的额角,沉着声唤了一个名字,久久不得应答后,才想起名字的主人根本不在殿内。
算算约莫已有两个时辰,她在外头待了这么久,也不知是在做何事。
“皇上……”
他闻声抬头,见秦公公端着茶立于殿门处,眸光微敛,道:“进来。”
秦公公恭敬走入,将茶盏呈至他的手里,躬身道:“皇上请用。”
水温偏热,暖意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缓解了腹部因饥饿而生的不适,他放下茶盏,淡声问了一句:“昭容何在?”
“回皇上,娘娘正在后院栽种花草呢。”
栽种花草?
单逸尘眉心一皱,不自觉朝窗外望了一眼:“什么花草?”
“奴才不知,只听宫女道是一种药草……”
他话还未说完,便见皇上离座起身,瞧着那架势是要往殿外去了,想来是要与那位娘娘说会儿话的,故而并未跟上去。待皇上的背影消失在殿门拐角后,才唤了宫人过来,吩咐去御膳房传膳。
反正往常皇上在霁月宫留到这个时候,便意味着晚膳在此处用了,方才也看不出他有回紫宸殿的意思,想必今儿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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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后院,实际上只是霁月宫主殿后头一方小小的空地,单逸尘出了殿门往回绕过去,很快便看见某个蹲在地上使劲翻着泥土的娇小背影。
她似乎总喜欢穿些素净的衣裙,一袭白衣铺散于翠绿的草地上,泛着异样柔和的光,莫名好看。他看得有些入神,行至她身后时,手轻轻一挥,将趴在她裙角的小虫赶跑了,才沉沉开口道:“在做什么?”
这回阮墨是吓到了,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头看清来人的模样后,忍不住低声抱怨道:“皇上走路怎么总是没点儿声响?”
他听不真切,但从她脸上的神情能猜出七八分,面无表情道:“爱妃如此不经吓,莫不是在做亏心事?”
阮墨暗暗翻了一记白眼,心道这男人真是……好生不要脸!明明是自己吓了她,居然还好意思怀疑她在做亏心事?
不过,比起计较他要不要脸的问题,这会儿似乎有个更严重的问题需要他解决的……
“皇上……”
单逸尘正不动声色观察她所做之事,闻言双眸一转,又落在她的身上:“何事。”
她对上他的目光,脸上露出几分为难,朝他伸了一只手,轻声道:“皇上可以拉臣妾一把吗?刚刚蹲得久了,腿麻,站不起来……”
他抿唇看着她,心下一动,未多言便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然后……顺势带入怀中,单臂紧紧扣着她的腰。
阮墨被他这么一动作,直直朝他胸膛上撞了一把,撞得鼻子一酸,回神后再想退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懵了:“额,那个,皇上……”
您把臣妾抱这么紧是想做什么……啊?
单逸尘仿佛早已猜透了她的心思,沉默不语,手臂却毫无预兆地松开了。她想站着,岂料双腿还发着麻,如何能站得住,登时人一歪又往他身上倒去了,被男人自然而然抱了满怀……然后一脸“看吧腿软还逞强真是活该”的表情望着她。
她、她……竟无言以对。
见怀中人儿吃瘪的神情,他只觉莫名有趣,便继续将她搂在身侧,这才看向地上的大小土坑以及一旁的几株草苗,问:“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