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是刘正心里的长辈,眼看着锥子的嘴角、衣襟上尽是斑斑血迹如何能够不急,但是所有的昆仑弟子刚刚扑起,从他们脚下霍然流转起晶莹璀璨的眩光,刘正率领着七十二剑尊、连带着老顾三人,也和温乐阳一样,都被锥子冻在了冰锥了。
锥子望向刘正等人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笑容:“何必枉送了小命!”随即一边阻挡着剑阵侵袭,一边又转头望向了温乐阳,依旧是淡淡的笑着:“这个天画啊!”
锥子说话的时候,嘴角流出的鲜血更加浓稠了,每一个字在沾染了血色之后,都透过了坚硬的玄冰,清晰的传进了温乐阳的耳中。
温乐阳没法说话更不能稍动,心里憋闷到了极点,全身的毒骨都爆出了连串的噼啪闷响,生死毒从四肢百骸的缝隙中从流淌倒汹涌,渐渐汇聚成毒潮,开始疯狂的在他身体中激荡着,奋力想要冲破冰锥的桎梏。
锥子没看出温乐阳正在奋力突破冰锥,继续笑着说:“天画以残神养剑,在他临死前,还牢牢不忘要把我押回黑白岛,剑阵吸敛了他的元神,也继承了他的遗愿,所以见到我才会不听刘正的控制,不顾一起的向我奔袭而至。”
锥子的动作比着刚才已经迟缓了许多,她的实力比苌狸稍逊,却稳稳在天字辈三位剑仙之上,全盛时无论是挡是闪都不是难事,可现在旧伤爆发,内外交困,不过一会的功夫,已经从从容不迫的绝世高手变成了命不久矣的柔弱少女!
温乐阳从心底怒嗥了一声,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快把自己撑爆了,冻住他的冰锥也开始渐渐松动,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细密裂纹,就像活了一样,开始迅速的四下蔓延。
“你是不是想问,黑白岛已经无人能再施阵诀,镇妖大阵再无法重列,为什么天画那个笨蛋死前还念念不忘要把我押回黑白岛?”锥子嘴里骂着天画是笨蛋,语气中却充满了心疼,让所有人都心疼的心疼!
温乐阳的身体微微挣动了一下,只要他能稍动,错拳立刻荡漾起汹涌的生死毒力,疯狂的涌向了桎梏住自己的冰锥!
锥子的眼神已经有些散乱了,根本没看到温乐阳即将破冰而出,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其实一点也不难猜,因为天书骗了天画!天画到死也不知道,天书的伤得和他一样,都没得救了!”说到最后一个字,锥子霍然发出了一声清脆得宛如银瓶炸碎的大笑!
笑,只一声,旋即一口殷红得足以涂满天地的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去,漫天神剑齐声震鸣,淬厉的剑芒终于绞碎了漫天飞雪!
风雪乍歇,昆仑万剑也全都凝滞身形,那一刹那雪顶上的时间,仿佛被和着大笑的鲜血硬生生的拖住了!
啪,冻住温乐阳的冰锥终于被错拳破去法术,轰然崩碎成无数冰渣,温乐阳从身体深处迸发出一声充满怒意与不甘的长嗥,好像一头蓄势万年的神豹一跃而起,抄住锥子摇摇欲坠的身体,发疯般的向外跑去,与此同时昆仑万剑再度爆发,不过一个瞬间就已经追上了温乐阳。错拳能破法,却破不了附着在昆仑万剑上的天画英魂!毒骨毒脉坚逾金精,却扛不住百条剑龙的奔涌咆哮!
每一剑都仿佛荡漾着万马奔腾的巨力,温乐阳怀中抱着锥子本来就行动不便,勉强以错拳化解掉激射在最前的一批昆仑神剑之后,四肢百骸就已经酸软无力,刚刚凝聚成洪流的生死毒潮在连番的撞击下已经被击得散碎了,温乐阳只觉得喉咙发闷,眼前金星万盏,一股逆流根本无法克制的从胸口中涌起来,哇的也喷出了一口鲜血!
温乐阳一口血喷出去,才发现怀里的锥子并没有昏迷,她的眸子里再没有一丝往日无时不在的委屈和可怜,而是一种……饶有兴趣?就好像一个小女孩意外的发现了洋娃娃的另一种玩法似的,那种小小的满足和小小的好奇,还有一丝丝的快乐,少,却真实的让所有成年人汗颜!
锥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温乐阳,从她的角度望去,温乐阳胡须拉碴的下巴和两个黑洞洞的鼻孔最明显,跟着,一蓬烫得人心神荡漾的鲜血就砸在了她俏生生的脸蛋上,也迷了她的眼睛……
第一轮剑雨被温乐阳硬抗了下来,可是天空中依旧万剑穿梭,如影随形激射而至!就在温乐阳喷出鲜血再也无力抵挡的刹那,胸口上猛地一烫,我服了全身都乍起锋锐的硬刺,像个英雄更像个喝醉了的莽汉,在几乎凄厉的忽忽怪叫中猛地一弹,跃上了温乐阳的肩膀,旋即一股宛若滚烫的气息,轰然笼罩在雪顶之上!
湛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被恢宏的火云铺满,滚滚烈焰妖娆燃烧着,一条条粗大的火蛇飞快的探出身体,在空气中留下一丝焦痕之后,再度回到云中,一柄只能用遮天蔽日来形容的红色巨剑卷扬着铁水钢汁般的怒火,在我服了的怪叫中轰然现身,稳稳的斜横在温乐阳身前!
天雷勾地火般的轰鸣,赤色巨剑上,‘流金火铃’四个大字,每一笔都那么至性,嚣张!
昆仑万剑汇聚成上百条威武的剑龙,却始终冲不破流金火铃的阻拦,一次次的散碎,一次次的重新凝聚,地面上的冰盖开始迅速的融化,泥泞的雪沼中铺满了断碎的神剑!
温乐阳又惊又喜,想要抬起手去点点我服了的小脑袋瓜,却无论如何也使不出一丝力气,和锥子两个人斜躺在地上,谁也动弹不了了。
突然从冰隙里传出了一声怪叫,一黑一瘦一白一胖四颗脑袋探出了地面,吉松背着花家泉叔,图塔吞忒他抱着留守的肥肥胖胖的花小巴,一起爬了上来。
花小巴一到冰盖上,立刻好像火烧了屁股似的,四处乱跑着结结巴巴的怪叫:“鞭炮!鞭炮!鞭炮!鞭炮……”随后才看见满天飞剑穿梭、一群昆仑弟子都冻成了冰块,愕然长大了嘴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停顿了两秒钟之后,瘪了瘪嘴巴,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倏地天上又是一声闷雷激荡,温乐阳眼前一花,一瓢冷雨穿过了火云,倾泻在雪顶上,下雨了……大雨。
我服了唤来的流金火铃,在挡住昆仑剑阵的同时,也氤氲起燥热的气流,更荡起了层层火云,雪顶上本来至冷的天空被热流一激,转眼凝结成厚重的乌云,大雨倾盆而至。
昆仑剑阵无人指挥,在狂虐了半晌之后,终于渐渐恢复了清明,缓缓的收起了攻势,在半空中仿佛有些不甘的凝立了片刻,轻轻震鸣着隐于空气中。
流金火铃也安静了下来,收敛了熊熊火势,威武而不可一世的插在温乐阳的身前,悄无声息却睥睨天地!刚刚还乱成一团的雪顶,在暴雨除起的时候,突兀的安静了下来,周围只有唰唰的雨声,带着几许不安,敲击着半融的冰盖。
锥子躺在雨中,露出了一个充满享受的笑容,微微扬起了下颌,身体却不时的抽搐一下,刚才的万剑之威,已经把她的真元击散了,不过她却真心实意的笑着,螓首枕在温乐阳的肩膀上,沐浴在她最喜欢的雨水中。
我服了忍受着自己最讨厌的雨水,得意洋洋的在温乐阳胸口、脖子和脸上呼呼的游走,路线很不明确,就是画圈子,不过期间都小心翼翼的躲开了锥子……
温乐阳满心的纳闷,我服了这次又千真万确的唤出流金火铃救了他,可是在对付猴子千仞的时候,我服了也一样嗷嗷怪叫充满了激动,结果连根烟都点不着……温乐阳躺在地上正琢磨着,突然一张黑漆漆的大脸映入了眼帘,随即是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因为角度问题,图塔吞忒满是欢喜的笑容,在温乐阳看来简直有些毁天灭地。
图塔吞忒还没笑完,倏地消失无踪了,随即温乐阳眼前又换上了一张满是焦急的胖脸膛,花小巴用力推开了非洲兄弟,哭丧着脸垂头看着温乐阳:“麻烦了……火行大宝剑破了花小腰他们冻住鞭炮儿的法术,它们都挣脱出来……”
幸好刚才锥子和昆仑剑阵对抗的时候,造成的动静颇大,那些控制了昆仑弟子的鞭炮,带着主人逃遁到更深远的冰层去了,现在逃出来的只是那些‘无主’的鞭炮。
花小巴的话还没说完,我服了猛地凝住了身体,几乎人力了起来,小小的脑袋用力太高,一抽一抽的仿佛在嗅着周遭的空气,片刻之后猛地怪叫了一声,摔打着尾巴奋力撬开温乐阳的嘴巴,一头钻进去就再也不肯出来了。
图塔吞忒也开始喳喳的惊叫着,俯下身想拖走温乐阳,但是黑乎乎的手指刚触及温乐阳,身体猛的一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即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身体一点点沉下了冰盖……
背着泉叔的吉松怪叫了一声,撒腿就跑!
彻骨的冰冷,霍然从冰盖下涌了出来,好像在冰魄中凝结万年的冷水,悄无声息而又毫不客气的把温乐阳淹没了!
花小巴咧着嘴巴再次哭出了声儿:“完了!”
几千只鞭炮彼此相溶,根本看不出个体的形状,而是一片方圆足足覆盖了近里许的小型湖泊,一下子把温乐阳和锥子都吞没掉了。
也许是因为大仇人我服了就在温乐阳的嘴巴里,也许是因为锥子的玄冰之术太奇妙,连鞭炮也无法看透,整片虫潮根本不去理会还被冻在冰锥里的昆仑弟子和老顾等人,在吞没了温乐阳之后,虫潮微微一震,开始在雨水中欢快的游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