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婢妾不劝爷读书,实在是我们爷的那个性子,他也不会听婢妾的,婢妾人微言轻……”
刘氏原本就厌恶她,实在是最心疼的宝贝儿子缠着闹了两年,没奈何才只能让她进门,此时看见对方这楚楚之态,当真是我见犹怜,心中更是肝火上升,不待萧怜月说完,便一拍桌子怒斥道:“你还人微言轻?你人微言轻还有谁能蛊惑得了你们爷?从你进门来,你们爷还进过绮兰馆吗?你当我不知道?”
这话却又和洗雨当日说的对上了,萧怜月心中更加坐实了那丫头告状的罪名,正如同梳风说的:洗雨一片好心都被当做了驴肝肺。不但如此,这会儿更是连兰湘月都恨上了,若非在人前,只怕那眼刀就能把对方杀个五六回的。
“咦?这是怎么了?在后面就听见大呼小叫的。”
忽听身后传来声音,刘氏回头一看,就见池铭套了件白色薄缎长衫,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走了过来,看见是她,便惊讶道:“娘,你怎么过来了?”话音未落,已经是变了脸色,上前一步护在萧怜月身前,沉声道:“娘,有什么事儿你别难为怜月,都冲儿子来。”
刘氏一听这话,登时把心中那点心疼都给丢了开去,冷笑道:“欺负她?这府里哪有人敢欺负她?你娘我也不敢。我来,不过是要告诉你一声,袁老先生和你父亲说你最近功课荒废的厉害,因此你父亲很是生气,说你流连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以后不能由着你性子来,要我过来和你说,在你考上举人之前,这怜花小筑,不许你再过来了。”
“什么?”
池铭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大叫道:“考上举人?那得猴年马月去?我……凭什么不让我往这里来?人家新婚燕尔,父母都是盼着儿子媳妇恩恩爱爱在一起,娘……你……你和爹怎么只想着拆散我和怜月?”
刘氏冷哼道:“新婚燕尔,这不假,不过你媳妇儿到底是谁?难道是这个姨娘?我记着我们池家给你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不是她吧?你想和媳妇儿恩恩爱爱在一起也行啊,到绮兰馆去,那才是你正经媳妇儿,你想怎么恩爱我都不管,就是你功课不长进,你爹那里我也帮着你说话。”
池铭的脸登时就撂了下来,目光沉沉看了兰湘月一眼,却见对方眉目不动,他只当这是兰湘月去母亲面前抱怨的,这很明显是违背自己当日和她的规定,因冷冷道:“我不去绮兰馆,我就要在怜花小筑,娘又拿我如何?”
“不是我拿你如何,你该问问你爹拿你如何。”刘氏站起身来,看着地上跪着的萧怜月,冷笑道:“儿子,别怪娘没提醒你,你不离了这怜花小筑,你爹怕是就容不下你这个千娇百媚的姨娘了。到时是发卖是撵出去,我可不管。又或者,你为了你这个心爱的美人去杀你爹娘你兄长,把他们都杀了,这家也就是你做主了。”
这话何止是重?简直就是诛心之论了。像池铭这样放荡不羁的纨绔都忍不住跪了下来。其实刘氏并不想说这样话,关键是池铭刚刚护着萧怜月,连她都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态度惹火了她,因也不听池铭分辩,便带着三个儿媳出了门。
“太太刚刚那样说爷,也的确是重了些。他是爱重萧姨娘不假,然而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老爷太太,这生身父母,生养之恩,何止是天高地厚?太太那样说,爷心里岂不难过?”
刘氏正是在气头上,忽听兰湘月这轻声细语的为儿子辩解。便恼怒道:“你还说我?若不是你太无能,拴不住你们爷的心,他至于就轻狂堕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得,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肯定是天蝎座的大凶日,一天里接着两次躺枪,我什么人品啊。兰湘月在心里嘟囔着,不过该做的自己都做了,因此对刘氏的迁怒也不以为意,只想着回去后晚上该吃点什么来安慰这“饱受创伤”的心灵。
刘氏骂完了,半天没听见兰湘月说话,自己寻思了一番,倒也寻思过来了,回头看了这三儿媳妇一眼,只见她身材纤细袅娜,此时微微垂着头,面上没有半分怨怼之色。因想到从新婚之后,她一个正室奶奶,却形同弃妇,即便如此,还替儿子说话,可见是个心地淳厚的人,就算软弱些,总比那妖妖调调的狐媚子强百倍。
这样想着,就把心中对兰湘月的厌恶去了大半,又淡淡开口道:“罢了,你心里也不用多想,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儿,都是铭儿那糊涂东西,分不清好赖人。你只说我说的话重,你不知道他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说这样重话,再不能让他听话。如今我好容易把他从那狐媚子手里给揪了出来,你也争气些,若是能趁这机会笼络住了丈夫,等他将来出人头地之时,你的好日子不是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