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在他闭目睁眼之间,晦明即现。终天之顶,极地之渊,万物皆沐其光辉而又浴其黑暗。
仅仅是刹那,高师傅便由原本的不以为然转变为了敬畏。他终于深刻明了了蛮牛为何会那般忠诚于黑三郎。
因为他是烛龙。
尽管烛龙很快又闭上了眼睛,但高师傅却依然还陷在那深刻的感悟和激动之中。
那样叫黑暗都无所遁形的白光如来时一般突然的消失了,等众人惊疑不定的放下手后,他们这才发现整个地穴都已经叫冰雪封住了,而烛龙的肩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身影。
他生的一副天真讨喜的好相貌,当他眉眼弯弯的嬉笑之时,众人便可以瞧见他的左脸上显出一个可爱的梨涡来。
但那般叫人心悦神怡的容貌并不能掩盖他那半身的朱红色长尾,特别是当他顽皮的用尾巴卷住烛龙的手指并开始嬉戏之时,众人马上就瞧出来他同烛龙的身姿极为相似。
妖怪们吓得几乎没趴下。方才高师傅只是从烛龙面前晃了一下,就直接被冻成了一坨冰雕,现在还直挺挺的戳在地上没有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这会儿又突然冒出一条小烛龙来,他们自然要惊恐。
“烛龙——有两条?”
“小郎君!”早已见过浴火这般模样的东桥总算稳住了心神,他小心翼翼的靠近烛龙,又对高处的浴火招手道,“快下来——”
“我才不要下去呢!”玩心正炽的浴火抬头叉腰道,“我要跟我爹爹在一起!”
东桥有些着急,经过方才那么一闹,他也已经明白过来了。想必是因为身为精魂的黑三郎未曾回归本体的缘故,是以眼前这烛龙根本就没有真正清醒过来。他伸手护住浴火,抑或是因为被高师傅惊扰得睁开过眼睛,都不过是本能所为。
沉眠中的他不过是抬了下手,大地就为之动荡崩塌,他不过是睁了下眼睛,日月就为之换位,他不过是溢出一点气息,此地就生生被冰封了起来……他无意中举动都能影响如此巨大,若等他清醒过来,那岂不是会更厉害?
东桥越想越觉得可怕,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唤醒烛龙了。
“小郎君莫要闹了!”觉察到另一波地震即将袭来,东桥慌忙阻止浴火道,“黑郎君正在休息,你这般吵闹,怕是要吵醒他了——”
“才不会呢!”浴火甩着尾巴道,“这里的爹爹老是在睡觉,不管我怎么叫他都不会醒过来。”
说着他又伸手抓住烛龙飘忽的头发,然后就如一条灵活的小蛇飞快的爬到了烛龙的脑袋上去了。
他爬得那般高,离烛龙太近的东桥等人根本就没办法看见他。这叫东桥十分为难。
秀秀舍弃了季厘国族人宽厚坚实的肩膀,并大胆的在积雪里走了几圈。等将松散的积雪都踩实了之后,她这才跑过去查看高师傅。
薄冰里的高师傅仍旧保持着敬畏且神往的神情,秀秀踮着脚对着他哈了几口气,然后用手指在发白的冰面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她写的是书呆子教她的成语,因为高师傅现在的姿势实在是有些搞笑,所以秀秀就十分应景的写了“手舞足蹈”四个字。
但此时在此的所有人&妖皆都十分恐慌,除了少不更事的秀秀,其他人完全都没有任何兴趣关注高师傅的动作。
“高师傅是不是已经冻死了?”秀秀等了许久也不见高师傅动弹,这才有些担忧的问东桥道,“东桥,我们是不是也会被冻死在这里?”
“不会的。”东桥板着脸严肃道,“这些冰雪过不了多时就会化掉了。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不要随便下地了。”
边上的族人闻言便又俯身将秀秀扛了起来,接着过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地上那些积雪就被重新流动起来的熔浆悉数融化了。
秀秀对这里已经有些腻了,她迫不及待的想出去见青衣和黑三郎,但是这条路根本就不是之前账房先生带她走过的路,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了。
“东桥,我们还是去找账房先生问路吧!”不愿继续呆在这里的秀秀噘着嘴道,“秀秀知道他在哪里!”
“哪里?”东桥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这个!”秀秀将自己的宝贝菱花镜展示给东桥看,“这个是三郎哥哥给我的宝贝,秀秀可以在里面看见账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