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你这老家伙指使的吧?”说着,李老太公瞟了一眼卢宾之,心中恍然,敢情这小子搬救兵了。
四个青衣大汉抬着步辇一路行走如飞,到了厅堂之上,已经额头见汗,呼吸急促,可是四人依旧把那步辇抬得稳稳的,躬身轻轻放下。
卢宾之喜出望外,连忙起身迎上去,唤道:“太公,你可来了!”
独孤宇此时业已起身,原地向那老人长揖,恭声道:“见过卢老太公!”
宁珂娇弱,由那船娘般的侍从扶着,弱柳迎风般站起,向老头儿福了一礼,却是一言未发。
这少女虽然娇弱,性子实比乃兄还要刚强几分,今天卢宾之不但想杀独孤家的客人,甚至还想杀了他们姐弟灭口,姑娘嘴里不说,心里早把卢家列为敌人,肯起身一礼已是给他面子,又哪会再唤他什么。
堂上所有人都起身,施礼,除了两个人,一个是坐在上首的李老太公,一个就是杨帆。
老头子下了步辇,大剌剌地看一眼杨帆,杨帆大剌剌地据案而坐,看都不看他一眼。
老头子嘿地一声,笑道:“够狂!倒是有几分我卢家人的风范!宾之啊,你该跟人家学着点儿,不要处处点头哈腰、畏畏缩缩,丢了咱卢家人的脸面!”
卢宾之满脸笑容,连连应声,李老太公的脸却有些黑了,人家这不是明着教训孙子,实是打他的脸么?李太公沉下脸道:“卢仲伽,你觉得令孙的胡作非为很妥当么?”
直接唤人名字,那是勃然大怒了,卢家老爷子性情向来桀骜,否则又怎教得出高傲孤僻的姜公子还有这跋扈成性的卢宾之,明知李太公大怒,却是毫不相让,说道:“年轻人难免做错事,你我年轻时候,何尝不是意气轻狂?孩子做错了事,做长辈的就该指点帮衬,而不是胳膊肘儿往外拐,偏袒一个外人,那么做,你对得起孩子毕恭毕敬唤你一声太公?”
卢仲伽睨了杨帆一眼,道:“区区一个刑部郎中,就值得你舍了卢李两家世代交情?宾之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已经做错了,怎么办?放他回去不成?把他杀了,沉进湖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就什么事都冇没了吗?”
李慕白沉声道:“这个人,不能杀!”
卢仲伽把浓长的花白眉毛一挑,沉声道:“为什么?”
李慕白道:“这孩子,不是纯粹的官家人。南缰风云际会,全赖此子,他与我们有大功,是自己人!”
“是他?”
卢仲伽微露恍然之色,上下打量杨帆一番,忽然把嘴角一撇,刻bó地道:“他有什么本领?不过是我们的一枚棋子,在我们的摆布下做事罢了!”
想到自己最为器重的长孙败于沈沐之手,内中许多关键,不无这个小子的原因,卢仲伽对杨帆更加憎恶,他转向李慕白,肃然道:“老李,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已经跟我孙儿对上了,那他就得死!”
李慕白缓缓站起,沉声道:“此人,老夫甚为重视!”
卢仲伽道:“为了一个外人小辈,值得你跟我翻脸?”
宁珂姑娘生怕李慕白被卢老太爷说服,紧张地唤道:“老太公!”
宁珂嘴里唤着,心里却也清楚,这些世家长者,一辈子为了家族为了权利,别看他们平时如何的慈祥,骨子里都是很冷血的人,一切唯利益为重。如果需要,便是骨肉亲情也可割舍。
如今卢仲伽话已说的这么重,李慕白会为了杨帆与卢氏失和么?宁珂自己都不信,所以她的脸色已经苍白起来,嘴里唤着李太公,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却在不断向杨帆使着眼色,示意他赶紧逃走。虽然逃走不易,可是……卢老头子就在厅上站着呢,你就想不到抓他为人质?
奈何宁珂连使眼色,杨帆却还是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儿,明明看到了她的眼神,也不知是反应不过来还是对李太公抱着万一的希望,依旧动也不动,宁珂心中着急,额头都沁出汗来。可她没法喊,一喊出口便也无效了。
卢仲伽盯着李慕白,缓缓地道:“我孙儿错了,也得将错就错。此人一死,一了百了!我老头子承你这个情,如何?”
杨帆“嗤”地一声,笑了。他缓缓站起,笑吟吟地道:“杨某平生最讨厌视他人性命如草芥,目高于顶、自命不凡的蠢货!平时见到一个都觉得反胃,今天居然见着一家子,难道是因为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么!”
独孤宇一个没拉住,杨帆已经从放满酒菜的几案上一步跨了过去:“你那狂妄无知的孙子要杀我,你这暴戾乖张的老混蛋跟别人商量着要杀我,自始至终,你们有没有想过,要问问我本人答不答应?”
杨帆猛一甩手,便自袖中飞出一物,穿过轩窗,飞至曲江上方,“砰”地一声炸开,如一丛金菊于半空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