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来。时家,都是时家!看着他一时落魄了竟如此羞辱他、冷落他!等他将来发达了,誓要将他们统统踩到泥里不可!
任志贤狠狠一跺脚哼了一声,打听了古玩字画一条街的方向,雇了辆马车往那边去。
大年下,古玩字画各家店铺里生意也极好,这个时候上店里来的客人多半是买了送人的,各家店铺都将那些看着鲜艳体面、品色上乘的货物招摇的摆放出来,任人挑选。
任志贤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没往那一等一的百年老店进去,他知道自己身上这点儿银子连买人家一片纸都不够!可一般的小门小户他又不屑于进,觉得在门口多停留了一步都是玷污了自己!
挑来拣去,这一条长街几乎走到头了,他才猛然惊觉,不能再这么走下去,非得挑一家进门不可!
任志贤在门口瞧了半响,最终进了一家叫四雅堂的书画斋中。
掌柜的一眼就看出他身上的衣裳和大氅价值不菲,忙殷勤的笑着上前招呼,“这位爷您想要点什么!上好的文房四宝、名人字画小店无所不有,包您称心满意!”
任志贤下意识按了按怀中放银子的位置,有点心虚。他不禁暗自憋屈恼火:什么时候他任志贤花钱买东西沦落到这种开不了口的地步了?还是孟县好啊!那些店铺酒楼哪个见了他不跟见了祖宗似的将最好的就捧了出来,随他挑选赊账!
他却不知,人家随他赊账看的非是他的面子,而是时家。
“咳,”任志贤收握成拳在嘴边咳了一下,不紧不慢问道:“有上好的文房四宝吗?拿几套来我看看。”其实他挺喜欢悬挂在壁上的侍女簪花图和红梅映雪图,但那图他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至少不是他怀中这八十六两能买得到的。
“哎,好咧!”掌柜的爽快唱应一声,陪笑道:“敢问爷您是要自个用还是送礼?”
“送礼,”任志贤道:“给我拿好一点的!”
“哎!是送给朋友?亲戚?长辈还是晚辈?”掌柜的忙笑道:“爷您别嫌小的啰嗦,小的可帮您选出最合适的!保准给您长脸面!”
任志贤本来有两分不耐烦正欲发作,被掌柜的这一说不觉打住了,点头笑道:“是送朋友,给我挑好一点的!”
“哎!”掌柜的笑道:“送朋友的一共有上中下三等,那小的就给您挑上等的?”
任志贤本想问问上等的多少钱,这话却怎么也出不了口,含含糊糊点头道:“是一整套吗?笔墨纸砚俱全?”
“是、是!还有包装盒呢!小店的包装盒大气上档次,您拿回去直接就可送人,既方便又实惠,还体面呢!爷,您请看,这两套如何?要不满意我们还有数款任凭挑选!”说话间伙计已经将东西取了两套来,搁在柜台上,掌柜的便打开了陪笑叫任志贤看。
四房的礼盒以金色软绸铺底,格成大小四格刚好装着这四样东西,看上去奢华而低调,极富读书人追求雅致的品味。
掌柜的察言观色见了任志贤的神情便知这生意九成是做得成了,笑眯眯道:“如何您瞧?您还满意吧?不知您要几套,我们这儿还有不同的款式!”
“嗯,不错,是不错!”任志贤含含糊糊的点头,手放在柜台上无意识的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那价钱还是死活问不出来。
掌柜的一时也有些怔住了,斜着眼暗暗打量了他一番,心中暗暗纳闷,心道这么个主儿莫非是个穷酸?不能够呀!这衣裳、这气色、通身的气度都不像!还是——哪一家被家长管的严的纨绔?也不像,若是纨绔,斗鸡走马、秦楼楚馆会去,却绝不会来这书画店!
“呵呵,这位爷,要不我这就给您包上了,回头派人给您送府上去?不知您府上是哪儿?”掌柜的笑眯眯的旁敲侧击道。
任志贤心中一喜,不错,到时候东西进了府,他们还能不乖乖付钱?除非他们不要脸面了!
“行!”任志贤很痛快的说道:“这两套我要了,再给我包四套不同的,回头给我送到青州首富时府去!”
“时府?”掌柜的吃了一惊,迟疑着陪笑道:“敢问您是时府的——”
任志贤脸色一沉,冷哼道:“怎么?你看我像是骗子?”
“不、不!小的没有这个意思!”掌柜的忙笑道:“瞧您说的!只是,小的看您不是时家三位少爷,看着眼生问一句罢了!爷您可别怪小的,时家也有书画文器店,你怎么——”您怎么上我们这儿来了呢?
再看他连个随从也没带,掌柜的不禁更加暗自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