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姬凤离的几处大穴。
“贵御医,他到底怎么了,这是什么病?”花著雨急急问道。
阿贵面上神色瞬间转为一种异样的凝重。花著雨一看阿贵的神色,一颗心像是一瞬间陷入到无底的深渊,眼前忽地一黑,腿一软,便跌坐在椅子上。
阿贵面上神色复杂,饱含悲痛的双眸凌厉地凝视着花著雨,“你真的不知皇上何以重病?”
花著雨摇了摇头,强自敛定心神,宽袖中手指一直在颤抖,自己却浑然不知,“请贵御医告诉我。”
阿贵忽地悲凉一笑,低声道:“王爷是中了一种蛊毒,此蛊毒每一次发作,蛊虫不仅会噬心,还会噬咬奇经八脉。发作时,整个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花著雨心头犹如被重锤击过,那痛,从心头开始,一直蔓延到指尖发梢,哪里都痛。
“此蛊毒要如何解?”花著雨一把抓住阿贵,凄声问道。
“若是有解,皇上也不会让你离开他身边了。”阿贵沉声说道。
原来,他便是知悉自己身中蛊毒,所以才放她走。而这蛊毒,竟然无解。这一刻,花著雨心中好似生出无数利刃,不断地凌迟着她的心,她觉得自己像是死去了一半。小腹中忽然一阵坠痛,花著雨抚上自己的腹部。孩子你也是感染了娘的痛苦吗,你也知道爹爹病了吗?她凄然问道,眼前一阵眩晕。
花著雨醒过来时,天色已黑。窗外依然絮雪纷纷,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屋内生着炉火,温暖而静谧。她一醒来,便要下床去探望姬凤离。一起身,方觉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握住了。
床榻前,姬凤离趴在那里睡着了。灯光透过琉璃罩,轻柔地映照在他脸上,低垂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层暗影,掩住了他那双波光潋滟的黑眸。
花著雨屏住呼吸,缓缓抬起手臂,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她不知他竟中了这么严重的蛊毒,想起他一直以来承受的痛苦,她的心就好似撕裂一般难受。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她并没有陪在他身边,相反却去了北朝。那时,他心中一定难过至极,可是他却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
姬凤离动了动,伸手抓住花著雨的手腕,慢慢睁开眼。
“宝儿!”他苍白的脸上浮出浅浅的笑,如夜深邃的眼睛刹那间波光潋滟。
“离,还痛不痛?”花著雨抬手,纤细的手指挪移到他的额角处,轻轻按揉着。
“每日里痛一痛,我早已习惯了。”他低低说道,声音里隐含着一丝苦涩。他起身将她轻轻搂在怀里,伸手抚在她隆起的腹部,一遍一遍地抚摸。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抚触,开始胎动了。姬凤离吓了一跳,扬眉说道,“宝儿,我们的宝宝在动。”
花著雨看着姬凤离如孩子一般的笑脸,心中一阵酸涩,“宝宝知道你是他的爹爹,宝宝也想你了。”
姬凤离微笑颔首,凤眸中水雾氤氲,伸手更加轻柔地抚摸着花著雨的腹部。
“谁说这是你的宝宝了?”花著雨扭过头,嗔道。
姬凤离上前握住花著雨的手,道:“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就不是你的。”花著雨倔强地说道,故意向她撒着脾气。她极力不去想不去提他身中蛊毒的事情,可是最后终究没有撑住,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
“我恨你!”她伸拳轻轻敲打在他肩头上。
她恨他。恨他让她随了萧胤走,恨她让他们之间分离了这么多天。
姬凤离愣了愣,面上表情仍是惯常的沉稳,“宝儿,不要哭。”他捧住她的脸,吻去她眼角的泪。她的泪,似乎滴落到他的心中,让他整颗心都心疼的碎掉了。
“我怎能不生气,就因为你病了,你就不去找我?为什么不让我留下陪着你,你以为你将整个南朝留给我,我就会高兴了吗?我什么都不稀罕。”偎在他怀里,她紧紧地抱着他,像即将溺死的人抱住最后一根浮木。
“宝儿,别难过。”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柔声哄着她。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浅淡,似乎,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他的心中,却是那样的苦涩。他的确看淡了生死,可却在重见她的那一刻,心弦剧颤,万般不舍。天知道,他多么舍不得离开她。
“宝儿,我没事,就算我走了,你也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他扬唇说道,一缕淡淡的笑意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极慢地漾出来,流玉一般,温润淡雅。
花著雨闭上眼睛,好似有什么东西从胸腔内掉落,在胸腔内,碎成了几瓣。
“如果,一个人有下辈子。你还愿意做我的妻子吗?”他低低地小心翼翼地问道。
花著雨从他的怀抱里仰头,望进他的眸中。他的眼眸,被密而长得睫毛掩住,但是灼亮的眸光还是从睫毛下透出,深深地凝视着她。
“我愿意。你呢?下一辈子,你还愿意娶我吗?”她喃喃问道。
“愿意,下一辈子,下下一辈子,生生世世,我都愿意!”他在她耳畔低低吐出这句话,语气里尽是缱绻温柔。接着,唇挪移到她的红唇上,动情地吻她。
姬凤离的蛊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沉睡的时候也越来越多。每每看到他在床榻上睡着了,她都生怕他一觉醒不过来。
这一日,雪后初晴,花著雨搬了软椅,扶着姬凤离在桃林中晒太阳。日光,透过落满了积雪的树丫,千回百折地照在姬凤离苍白的脸上。他长睫微翘,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宝儿,这个时候御花园中的梅林风景一定很美,我们去梅林走走。”姬凤离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