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主意,太后道:“阿萝你不必担心,你先嫁给了龙胤,咱们自然不会让你让出晋王妃的位置,只是咱们昭和到底是嫡公主,身份那么高贵,自然不适合给人做妾的。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咱们凤氏第十八代帝王吧?”
太后说着将视线看向下方,扫视了一圈,见有的人先是一怔,继而又不住的点着头,无声的笑了。
君绮萝挑着眉看向自己的父王和祖母,虽然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答应这种膈应人的事,却也好奇的想知道太后想说的是什么。
“呵呵呵。”芫太妃在接受到君绮萝带着询问的视线后笑着看向上方的太后,“太后这番主意倒是打得极好,那为何当初先皇要以此说服你立我为并后的时候,你何以死也不答应?如今却要拿这事来说服我家阿萝答应让阿胤同时立两位正妃,你也好意思。”
“呀,并后……”
并后,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并立皇后。
一时间,满殿哗然,便是连凤千重都不知道竟然有这样的事。
君绮萝和龙胤也算是明白了。这老太后是想要龙胤同时立她和凤鸣为正妃,还真是想得出来。
“萧芫,注意你的身份!”太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并后这件事就是她不可言说的痛,“凭你一个身份低贱的五品官员之女,也配和哀家平起平坐吗?”
二十五年前,先皇不知道受了萧芫什么蛊惑,居然跟她说要效仿祖宗立萧芫为并后,是她搬出母家的势力以及以死相逼才逼得先皇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也是她真正不待见她的主要原因,只是这些年因为翼王的关系不能动她,她便威逼皇后在生活上打压她。哪知她也是个能忍的,先皇死了十九年,这件事恁是无人知晓,还是君绮萝来了才将这事暴露了出来。
人家这样说芫太妃,漫说凤千阙黑了脸,便是君绮萝也不答应了,面色虽然不变,声音却是有些不悦,“太后,祖母她不管什么身份,你和她嫁的都是同一个男人,何况皇祖父还有立她为并后的心思呢?”
君绮萝总是知道怎样打人最疼,所以这话一出口,太后立即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君绮萝,你不过是一个私生女,有你说话的余地吗?我们鸣儿不嫌弃你愿意和你做姐妹,那是你的福气,你居然……”
“母后!”凤千重发现君绮萝龙胤和凤千阙在听到“私生女”这个词后脸色都黑了,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可他母后嘴太快,竹筒倒豆子似得,噼噼啪啪一大堆不中听的话就冒了出来,反应过来后,赶忙制止住她继续往下说。
太后现在也是后悔极了,她刚刚就打定主意今儿和君绮萝好好说的,哪里知道她轻易就将她的怒气给挑了起来,她就是个急性子,又久居高位一辈子,哪里容得下一个小辈这样和她说话?是以说起来就不管不顾了。
虽然君绮萝的的确确是个私生女,但是“私生女”这个词,她还从来不曾听人说过,如今被太后突然提及,心狠狠的一抽。原来甫一听到这种侮辱性的字眼会是这样一种疼痛难抑的感觉!
突然觉得很生气,不为自己,只为了那个红颜薄命的君如初。
她始终坚信,君如初和凤千阙是真心相爱的一对。他们一个为了缅怀自己的女人,一辈子过着跟和尚一般的生活……不,与其说是缅怀,还不如说是一种惩罚,一种自我惩罚,惩罚自己没有保护好心爱的女子;一个则为了自己的男人,使心计嫁给另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从而导致了家破人亡。
他们才是一切悲剧中最惨烈的那一个,他们不是不想给她一个正常人的身份,不过是逼不得已罢了!
所以,她从来都不怪他们,毕竟再怎么样,她都是君如初不要命生下来的孩子,这些日子,她都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在对待生活和亲人!
虽然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然而今天这个词从西越的太后嘴里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所以一会儿在她们身上将要发生的事,她一点也不会后悔!
生气的不单是君绮萝,凤千阙比他还要生气!
倏地站起来,他一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神直直的打在太后的脸上,“太后,阿萝的确是我和她的母亲在私定婚约的情况下生下来的,我心中已经很自责没能给她一个正常的身份和家庭,更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她的母亲才十六岁便香消玉殒,可是这样的结果你又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太后的脸色更加的白了,气的!
凤千阙这个庶子就算不得她喜欢,但是一直都对她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也因为他,她的儿子才能安安稳稳的做这个皇帝,不过那是他作为一个臣子应尽的责任,怎么这般对她说话?
“阿阙……”
虽然凤千阙没有说过,但是按时间来计算,凤千重也是算得到是怎么造成的,他的声音中隐隐有些自责。
凤千阙头一次罔顾凤千重帝王的威仪,打断他的话继续道:“十七年前,我便和阿萝的娘约定尽快去东陵迎娶她,然而回西越后,先是母妃病危,再是勤王厉王联合谋反。那一次我为皇兄挡了一剑,昏迷了半年之久,也就是那个时候,阿萝的娘给我写的信我没能看到,害她在生产中被人害死,阿萝被人喂了剧毒,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如今太后你竟然这般嫌恶我的女儿,真正是让人寒心!”
凤千重嗫嚅着嘴说不出话来,若非这个弟弟,他早就死了几回了。可是……
“寒心?怎么,你这是怪上哀家怪上皇上了吗?”太后几近刻薄的道:“凤千阙,你除了是皇上的兄弟外,你还是他的臣子,就算是替皇上死,也不能有怨言!”
“是啊,皇兄是君,我是臣,就算为他死又有什么呢?”凤千阙只觉得心中悲凉,“可是作为臣子,我这些年对西越作出的贡献已经够多了,牺牲的东西更多,足够了,已经足够了!然而作为父亲,我却是不够格的,这辈子,我对阿萝亏欠了太多,让她受了太多的苦,今后的日子,我有责任免她忧免她苦免她不受伤害,这是我唯一能对她做的,也是对她的一种弥补!所以从今往后我要好好的活着,任何人都别想随随便便的取我凤千阙的性命,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保护我的女儿!今后不管是谁,想要侮辱她,伤害她,我凤千阙绝不答应,就算是太后你也不行!”
君绮萝眼睛都湿润了,原本心里头还有些气的,此时在听了这番话后,什么气都散了。龙胤悄悄握住她的手,换得君绮萝一个白眼,无声嗔骂道:“蓝颜祸水。”
龙胤虽是不曾听过这个词,但是和“红颜祸水”一比较,便也懂了。不过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然不是因为凤鸣对他的觊觎,而是享受着君绮萝为了他与别人撕逼的过程。
“啪!”太后怒火中烧,再次一拍桌子站起来,因为她站的位置高,倒也能和凤千阙平视,“凤千阙,怎么你找了东陵这个靠山,便要反了不成?”
凤千阙站得笔直,面色平静的道:“如果不争不求换来的是太后对阿萝的伤害和羞辱的话,我便是反了又有何妨?”
“父王威武!”君绮萝添油加醋道。
太后到底是被凤千阙这样的气势吓到了,如果真如她所说,凤千阙连同东陵对他们西越出兵,来个里应外合,那可如何是好?
凤千重睨了君绮萝一眼,不悦的皱了皱眉,也站起来打着圆场道:“王弟,母后她就是那个性子,你别和她置气,以免伤了咱们兄弟的和气。”
“皇兄,不是我想和她置气,而是她欺人太甚!”凤千阙看向凤千重,语气也软了下来,甚至还有些伤感,“难道我这辈子对西越做得不够多吗?牺牲得也不够多吗?”
“王弟。”凤千重从御座上下来,走到凤千阙的根本,按着他的肩将他按坐下来道:“王弟你消消气,那种话以后绝对不会有人再说了,相信朕。”
“如此最好。”凤千阙这辈子也没有忤逆过这个兄长的意思,见他都这样说了,神色才真的缓了下来。
安抚好凤千阙,凤千重回到座位上,看向君绮萝道:“扶苏郡主,太后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阿哈。”君绮萝打着哈哈道:“皇伯伯放心,我从来都不会拿别人的刻薄来委屈自己,所以太后的话啊,我只当是一个屁,臭味散了也就好了。”
要不是等着看戏,她早便走了,明儿一早就带着父王和祖母离开这个地方,若非必要,她轻易不会再踏足西越的土地。
君绮萝这话无疑将太后的火气又挑了起来,凤千重这次学聪明了,冷冷的一眼望过去,惊得她身子也不由自自的颤栗了一下。
那样的眼神,她还从来不曾在她的儿子身上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