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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不是说她是二叔当年从戎国送亲队伍里救下的真正的长安公主吗?身为长安公主,她怎么能……怪不得她回来了,却并不是要夺回自己的地位!
他该帮她吗?
“大哥,可以吗?”纳兰蓝微仰头殷切地看着桃清河,真的不希望他拒绝。
他不该帮她!可是面对他的阿九,他如何拒绝得出口?
桃清河心情复杂地看着纳兰蓝,苦笑着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唇角复又勾起微微宠溺的浅笑:“大哥可是曌国的子民。储君有命,岂敢不从?”
从桃清河处告辞出来,天已是黑了。忍住浑身上下的倦意,纳兰蓝裹好斗篷遮好幕离,冲着已然跟过来接应的明婉抬手低语:“安排一顶轿子来,送我到曌都最热闹的酒楼,再通知花辞来接我。”
她今天去过的地方不宜让人知晓,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而越是繁华热闹的地方,才越好隐藏行迹。
花辞飞奔而至的时候,冲进包厢就看到独自一人困倦已极地歪在软榻上睡着的纳兰蓝。
花辞又是担心又是气恼,真想狠狠揍她一顿,却又连喊醒她都不忍心,憋着气赶忙先给她把了脉,确定她只是累着了,并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纳兰蓝当然在他捉住她脉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明知是花辞,困得很就没睁眼。此刻才睁眼冲他歉意地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你还知道我会担心!”花辞瞪了她一眼,转身去拿整齐叠在一边的她的外衣和斗篷,“赶紧回去药浴!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纳兰蓝神色微微凝重地看着花辞焦虑的背影,抿了抿唇,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花辞,你别忙,我有话跟你说!”
花辞看着自己手腕上纤细如玉的手指愣了愣,直觉去看门窗,压低声音:“小心隔墙有耳。如果不是什么急事就回去再说!”
纳兰蓝心内感动,收回手坐在床沿,真诚地冲他笑了笑:“我布了隔音阵,所以你放心。就几句话,不碍事的。”
花辞顺着她的意也坐了下来:“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等不及回去说?”
纳兰蓝瞧着对自己关心备至的花辞,不让他牵扯到混乱中的决定越发坚定:“花辞,我算过了,如今的长安公主,你不是她天定的姻缘所系。”
花辞脑子里轰轰地乱着,一直到马车回了府都算不上彻底清醒。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就剩下桃九的那句话反复回荡在心里。
他下意识地并未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与其说是因为说这句话的是天算子,不如说是因为说这句话的是他唯一的朋友桃九。他真的从未想过他并不是六郎将最终的人选。今天乍然听到,却莫名地感觉昏眩。仿佛释然,仿佛迷惑,又仿佛有什么乱成一团。
……
夜幕渐渐落下,驿馆里,戎国的使团因为越王妃忽然“中毒”,不信任曌国的医官,坚持当夜立刻归国,整个使团到处都是拔营起寨般的忙乱。但这一切忙乱都被戎国卫士护得铁桶一般隔绝了外人的窥探,王妃严令出行前任何人不得离开驿馆,连越王都没有走出驿馆亲自去向曌皇辞行。
夜半,忙于即将来临的灾祸的曌皇的旨意下达,准许戎国使团连夜离京。
也许是出于体谅越王夫妇还没来得及见到长子的遗憾,也许是暗含了对越王妃的警告,随同宣旨女官前来的,还有质子必拓。
旨意宣罢,女官很有眼色地带着人在驿馆外面等候,给这难得团聚的一家子留下了珍贵的独处时光。
越王妃盖着被子“卧病在床”,越王牵着吉尔佩的手站在床边,望着眼前身量已经比越王还要稍高、体型更加壮美的青年。
从未见过大哥的吉尔佩紧握着父王的手,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女官已经走远,大眼浓眉、峻拔朗阔的青年此时才双膝跪地,沉声压抑地呼喊:“阿爸!阿妈!”
越王心内一酸,刚伸手抬步要去亲手扶他起来,床上的王妃已经抢先一步翻身下床,披散着满头青丝,光着脚便扑过去同样跪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长子,嚎叫着一声哭喊:“必拓啊!”
必拓坚毅的眉眼顿时垮塌,双臂张开迎接着母亲的拥抱,声音有着再也压抑不住的思念:“阿妈,阿妈……”千言万语,全部沉淀在了这一声声对阿妈的呼唤里!
越王踏出的脚步不得不止住,空空的手无力地收回、握紧、又缓缓地松开,发涩的双眼望着眼前跪坐在地相拥流泪的母子,想起白天里女儿的话,心头一阵阵地涩痛。
不怨他们不肯原谅他,他的确亏欠琪琪格、亏欠乌云珠、亏欠必拓、亏欠这个家太多了!
必拓双手扶了母亲起来:“阿妈,你的病?”
“阿妈没事,中毒生病都是装的。”王妃骤然严肃起来,再次确认了屋子里再无一个旁人,外面也都是自己的绝对心腹守得密不透风,才紧张欢喜地抓着必拓的胳膊,压低声音道:“阿妈找到你妹妹了!不是长安公主那个假货!阿妈怕你阿爸又强迫你妹妹做她不喜欢的事,这才装病押着你阿爸连夜回草原去。”
必拓有些惊讶地看了神色不动看向窗外的越王一眼,没想到一向再恼再恨也顺从阿爸的阿妈,今天会有如此强势地押着阿爸回草原的一面。
但,如果是为了妹妹,他也就没那么惊讶了。当年阿爸把他送走,又把妹妹送走,他想象得到阿妈心头的怨恨。
倒是妹妹,看来已经跟阿妈相认了?“妹妹如今在哪儿?”
越王妃意外地看着儿子并不十分意外的样子:“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那个长安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