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背完,石越对他点点头以示嘉许,便细细地向宝玉讲解了这段话的意思以及所涉及到的典故,等宝玉完全明白了,石越才又问了一句似乎不相干的话:“你见过司马先生了吗?”
宝玉点头道:“昨儿早上起来,已向司马先生请过安了。”
石越道:“我打算派你去服侍司马先生,你意下如何?”
宝玉大惊,急道:“公子?!我……我不愿离开您!”
“傻孩子!”石越忍不住微笑,道:“你去服侍司马先生,依然是在石府,怎么是离开?最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很羡慕侍剑?”
宝玉看看侍剑,见侍剑正含笑望着他,不由有些不自在,但这等事自然没必要撒谎,便点头承认了。
石越道:“你勤奋好学,奈何没有名师指点,以致进境缓慢徒费光阴。不仅你自己着急,旁人也为你可惜,然今时今日,我已不能像教侍剑那样教你,不是不愿,而是再没有那许多时间,因此想把你交给司马先生调教。司马先生文才武功尽皆出众,若得他朝夕指点,你必可一日千里,成为栋梁之材,如此方不负你的聪明与苦心。你可明白?”
“公子……”石越的一番话,让宝玉心中百味陈杂,多日的忧烦,被石越轻飘飘地说出来、轻飘飘地解决掉,他有一种剧烈运动后的脱力感。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双手捧着那块玉佩,恭恭敬敬地递还给石越,道:“小的遵命!”
石越却不接,道:“这块玉佩是赠与你的。日后你将它留在身边,时时自励,切不可因身世而怨天尤人、自怜自弃。”初听到“贾宝玉”这个名字时,石越就想送他一块通灵宝玉开个玩笑,不过这个念头一转眼也就变了,一来这个玩笑此时无人能懂,开出来未免无趣,二来这种行为有些无聊,因此他虽然仍送了宝玉一块玉,玉上的字却变作了励志之语。
宝玉却吃了一惊。那玉佩乃是用上品羊脂白玉制成,羊脂白玉本是玉中极品,上品羊脂白玉更是稀世之珍,公子竟把如此贵重的东西轻飘飘地送给自己?“公子,这……这是羊脂白玉!”
石越微感惊讶,问道:“你认得这种玉?”
宝玉道:“是。小的以前就有一块羊脂白玉制成的长命锁,三年前才让婶婶抢去。”那是他父亲在他出生时给他的,被婶婶抢去之前他一直贴身佩戴。
石越道:“正因它贵重,我才用它制成这块玉佩赠你。古人以玉喻君子,赠你此玉,是盼你能文武兼修、德才兼备,成为君子中的上品,与此玉相辉映。”
宝玉心中激动,双手捧了那块玉细细端详,半晌方拜谢道:“宝玉定不负公子厚望!”
石越笑着将他扶起,道:“起来吧。是否负我厚望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无愧你自己、无愧你贾氏祖宗在天之灵!此外……我有一言相劝,盼你能听得进去。”
宝玉道:“公子请讲,宝玉无不从命。”
石越叹道:“我知你身世堪怜,也知你叔叔可恶,但是,希望你忘掉过去从头开始,既不要记恨你母亲,也不要报复你叔叔一家。”
宝玉万料不到石越会劝他这个,直觉地反问道:“为什么?!”
石越道:“怨恨和报复不会让你得到满足,反而有害于心性。你若沉溺于愤恨之中,时刻不忘报复之念,便难成大器。”
宝玉呆呆地看着石越诚挚的神情,不知如何是好。公子没必要骗他,可是……要他忘了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这怎么可能?!
石越看着他的表情,也知他一时难以接受,叹道:“我也不是要你立刻忘掉过去,只要你把我这番话放在心里,有空时想想。若你能照我说的做,那自是最好不过;若不能……那真是可惜了……”
当晚,石越又叮嘱宝玉一些话,便亲自将他送到司马梦求那里。司马梦求心知其意,自此尽心调教宝玉,心中暗赞石府卧虎藏龙,就连家丁小厮也有这许多出类拔萃之辈,从侍剑到宝玉,从唐康身边那对双生兄弟到李丁文、陈良身边那三个新进小厮,哪个不是千伶百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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