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望登顶,算是最近几年围甲的大奇观了。
赵甲第其实想说围甲啥的还有蜀绣那屁孩关我毛事,但还是忍了。
老校长悄悄道我跟这支上海围甲瞎吹你在弈城上是九段高手,替你说了句一般强力业余6段很一般。这才把他们请过来,你输是正常事,但别输太惨,三两下被解决掉,我这张老脸上挂不住啊。
赵甲第面无表情,神情僵硬,告诉自己忍吧,都到被这老狐狸砍成重伤的地步了,不在乎多砍一刀。
勉力拖到一百多手,蒋谈乐终于还是弃子认输,在棋局中,输了,往棋盘扔一枚棋子或者一把子,就足够,没有谁会张嘴说我认输三个字的。老校长丢了个老神在在的眼神给赵甲第,赵甲第走过去,蒋谈乐见到他,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因为很拥挤,她只是冷淡地移了移位置,算是给赵甲第腾出座位,跟老校长斗法之余,赵甲第一直仔细观察棋局,叫蜀秀的孩子功力不俗,不是绣花枕头,棋风类似时下如日中天的孔杰,充斥一种暴力美学,而且这孩子犀利不失严谨,精于长考,有类似追求“在棋盘深处有什么”的味道,当然,蒋谈乐棋力实在太寒碜了,许多细节真相,优势或者破绽,需要赵甲第面对面亲自去体会。
赵甲第坐下后,少年抬头,望了望老校长和一位棋队元老,老校长哈哈笑道:“赵甲第,要让你几子?”
不等赵甲第说话,蒋谈乐皱眉道:“不需要。”
名字叫蜀秀的少年挑了挑眉头,除了这个一闪而逝的细节动作,便不动如山。
赵甲第笑道:“先不让吧,输了再说。”
蜀秀低头缓缓收拾上盘的棋局,手指纤长白皙,嘴角噙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冷笑。
赵甲第坐直了身体,抿了抿嘴唇。
老校长笑容诡谲,那帮抱着看戏心态的大伯不管是职业圈的还是业余爱好者,都不以为然。
两人猜先,蜀秀猜中,却依然选择执白,由赵甲第执黑先行。
蒋谈乐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身旁的年轻男人,却瞧不出他的表情。
赵甲第温吞先手布局,蜀秀似乎并没有打算保存太多实力,力求一鼓作气解决掉眼前的无名小卒,在右下大型棋局中下出了一记新招,不但盘活了右下角,而且在中腹占据磅礴优势,明显大利于黑棋,让棋风并不显著的赵甲第很被动,而赵甲第似乎并不急,他的不温不火被两位存了侥幸心理前来挖金子的围甲老人相视一笑,都摇了摇头。战局蔓延至左下角,白棋得势不饶人,一连串地诡异招法,将黑棋孤棋逼向中腹死地,只是不知为何,棋盘上的大优白棋透出点得势并不得分的模糊意思,赵甲第一路迂回过渡,白棋落子补活,再占先手,冲击黑棋薄弱阵型,肉搏战中,蜀秀得寸进尺,兴许是得意忘形,竟然漏算,出了一记昏招,让他的领导老棋手紧皱眉头,黑棋“侥幸”地在白棋铁桶厚势中拔掉一子,并且随后顺利吃掉白棋五子,白棋由厚势转为孤棋,竟有大势已去的兆头,少年围棋天才紧眯着眼睛,无动于衷,很有职业棋手的素养,所幸黑棋灵光一现后,似乎重新变成棋风平庸的选手,在左上角无忧角下了一个连蒋谈乐都看出来的大昏招,让白棋重新凶悍起来,只是黑棋依旧不急不躁,慢慢在一寸一寸棋盘上捉对厮杀,棋至272手,这才弃子认输。
有点小意思。
两位纵横棋坛多年的老人心中都是如此想法。
在众人都关注少年蜀秀的时候,赵甲第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唯独被蒋谈乐瞧见。
在弈城,有一个叫国士无双的家伙,似乎历来都是先输一局,然后十连胜。
只是谁都不会天马行空地往这方面联想。再者,不管是弈城还是tom棋圣道场,中坚九段一般都是职业低段的孩子,要么就是老的业7,再者就是强业6段,蜀秀的实力,就在第一序列,虽然目前才职业初段,但在上海围甲看来,这孩子即便对上一二线的职业高段,也有极高胜率。两位老人和另一位高段棋手都认为如果此局不是蜀秀大意,绝不会拖到180手之后。第二局,锋芒毕露的少年蜀秀执黑与赵甲第在右下构成形成大雪崩第n+1变型,黑棋拼抢实力极凶,计算缜密,气吞如虎,内行一看都断定这盘走向会简单很多,只是棋局还是被赵甲第折腾得不明不白,最后,甚至强硬对将黑棋形成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几位行家不约而同抽了口气,咦了一声。
蜀秀终于陷入长考苦吟。
蒋谈乐似乎是所有旁观者中最镇定的一位,冷冰冰的视线,盯着棋局。某个家伙曾经对她说过,现场观棋跟事后看谱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因为只看棋谱,你永远不会知道哪一步棋是对局棋手长考后的精髓,甚至一些事后外人觉得平淡如水的棋招,才是整盘棋的爆发点所在,棋手的决定性胜负手固然精彩,但每到一个岔口棋手投入大量精力的大节点,更为关键紧要。所以现场观棋,必须关注两名棋手每一步的思考时间长度。
蜀秀惜败,一脸不甘。
赵甲第第一局的胜负心不强,只是引蛇出洞,这个少年有点类似05年以前的孔杰,过于追求精细,导致一些细节上反而显得犹豫不决,有一股子孤愤气。某方面来说赵甲第确实有点不厚道,能赢却故意放水,但他内心存了不小的不满,因为蜀秀与蒋谈乐下的那局,实在狠辣一点。
第三盘,赵甲第终于开始发力,处处羚羊挂角。
棋至126手,蜀秀便一身汗水地投子认输。
出汗的,除了局中人,天才少年蜀秀,还有上海棋院的三位行家。
赵甲第趁大家都瞪着棋盘发呆的时候,微微侧头,刚好与美女老师对上视线,他刚想咧嘴笑一笑,她却扭过头,无趣的赵甲第只好老实坐着,有点无所事事。
赵甲第起身挠挠头道:“校长,我先走了。”
棋院的职业棋手刚想挽留,老校长却挥挥手,给赵甲第解了围,总算有了点护犊子的意味。
赵甲第走到门口,转头看了眼,恰巧看到冰冷的美女老师悄悄地重重呼出一口气,他走远了,才哈哈大笑,这才是手谈有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