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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道痴望向王老族长的目光带了敬佩。地方士绅对于王府都是既巴结、又防范,因为藩王侵占民田之类,并不是稀奇的话题。
其他地方藩王口碑不好的缘故,大多半也是与争产争田有干系。兴王府由地头蛇王家助力,并没有侵占民田,省了多少是非。
等到其他人家确认兴王是个厚道人,不会惦记这家那家的产业,想要凑上来时,已经晚了一步。
王府多了一个王夫人,王家依旧是安陆第一士绅人家。
“父王请诸位前来,是为前几日暴雨成患。”世子清了清嗓子道:“前日孤奉父王之命,前往梁王墓,河谷平原水溢成灾,堤坝损毁严重,已经有良田侵没;城里情景也不大好,倒塌的民宅已经上千间,百姓艰难。”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不知就今夏水患之事,诸位有何教孤?”
年轻的世子,小脸严肃,眼神真挚。
在场的士绅们,却觉得心里凉飕飕的。世子虽还没成年,已经有了几分王爷的风采。
王爷就藩安陆之初,洪灾、旱灾、流民各种麻烦事遇到的正经不少。每一次,王爷都是这样,客客气气地将大家请来,然后忧国忧民、满脸真挚地来上说上两句,结尾定是这句“诸位有何教孤”。
而后呢,众人就要掏银子掏粮食来“抚民”,最后得了名声的是王府。
这样卖力不讨好的事,谁会心甘情愿?
可是多年前,对王爷阴奉阳违的家伙,下场是什么?家没破、人没亡,却从二流人家成了不入流。
王爷看似宽和,但是身为龙子龙孙,尊严岂容挑衅?
如今王爷年岁大了,这几年不再爱弄这些“抚民济民”之类的事,大家才缓了口气。怎地,到了世子这里,还来这一出?能换点新花样么?
一时之间,无人接话,竟是冷场。
世子的小脸,一下子耷拉下来,望向众人的目光便带了恼意。他暗呼了一口气,直接点名,道:“王老先生有何指教?”
王老族长咳了两声,道:“殿下恤民之心甚仁,小老儿钦佩不已。指教二字万不敢当,若是殿下不嫌小老儿聒噪,小老儿便啰嗦两句。”
世子脸色稍缓道:“老先生请讲?”
王老族长道:“安陆之地,不仅仅是王府藩地,还是我等家族安身立命之所。安陆安,我等安;安陆不稳,我等日子也不好过。只要为了安陆一地安定,我等自然愿意跟在王爷与殿下之后,共襄盛举。”
这几句话,不单单是对世子说,更多的是在告诫其他人,谁也别想着置身事外。
世子神色越发宽和,望向其他家主,道:“诸位怎么看?”
沈家二叔道:“王爷爱民如子,殿下慈心仁善,草民等能随王爷与殿下身后,为安陆一地百姓略尽绵力,荣幸之极!”
刘父道:“正是,王爷与殿下信赖草民等人,才下令召见,草民等自不会辜负王爷与殿下期许。”
四姓就剩下吕家,尽管心里百般不愿,吕父也只能道:“用到我等之处,王爷与殿下只管吩咐,自无二话。”
四姓都表态,其他人家也只能跟着点头。
大家笑的勉强,这两场暴雨,各家的庄子也都有灾情报上来。不说别的,稻收前,再这样下几场雨,减产也肯定的。今年田庄的收益本就没谱,眼下又要割肉。
世子却是心情大好,兴王吩咐他出面见士绅,为防洪救灾打招呼,他这“招呼”打下去,众人反应还算尚可……
估摸过了一刻钟,有内侍过来传话,兴王在承运殿与地方官员议完事,王驾在往启运殿来。
世子闻言,带了众人到正殿候迎。
等到众人站定,外边已经传来响鞭声。
须臾功夫,在安陆地方文武官员的簇拥下,兴王进了启运殿。
连在世子在内,众人跪迎王驾。
在随王驾进殿的文武官员中,王青洪赫然在列,位置还比较靠前,头戴乌纱,身上是三品公服。
道痴寻思一回,也就明白缘故。即便是致仕官员,也是官员,没有权柄,却有官员身份,待遇与寻常士绅不同。
兴王临座,开口叫起,而后望向世子。
见世子含笑点头,兴王便道:“今夏暴雨成患,民生艰难,孤心不忍。方才与几位大人就防灾赈济之事也提到一二。只是孤一人力薄,还请诸位乡老援手。”
众人方才都已经表了态,这会儿自然都不罗嗦,纷纷躬身:“愿为王爷驱使(谨遵王爷吩咐)!”
气氛高涨,官绅殷勤,兴王面色越发温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