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禁不住咳嗽了几声。卫长嬴忙叫守在门边的朱阑:“快按好帘子。”
朱阑忙道:“已经按好了。”
“咳……咳……多谢卫姐姐,我这身子也真是不中用,日日待在马车里,居然还感了风寒。倒是两位姐姐,每日都要到外头骑上一阵马,竟是愈加康健了。”邓弯弯拿帕子遮住唇,咳嗽几声,微笑着道。
顾柔章心直口快的道:“成日里待在这马车里,闷都要闷出病来了。出去走走倒是还松快些,只可惜弯弯你胆子小,不敢学骑马……好在马上就要进西凉城了,回头我领你四处转转,一准能很快就好。”
卫长嬴笑着道:“还用得着四处转转吗?你们莫不是忘记屏风后还躺着一位,这一路上固然叫咱们大吃一惊,但下了车后,弯弯这点子小风寒,说什么也是手到病除的!”
三人都笑了起来,原因无他:屏风后躺着的,乃是海内名医季去病唯一的弟子,端木芯淼。端木家这位八小姐可不仅仅是这会躺在屏风后,实际上是出了京畿之后就躺上了……缘故么,任谁也没想到——她晕马车。
起初的时候端木芯淼还仗着自己大夫的身份,私下服了药压制,不使旁人看出来。但离帝都越远,道路越难走、马车也越颠簸。终于有一日端木芯淼承受不住,在车上吐了个死去活来,吐完之后真格是气息奄奄气若游丝——吓得卫长嬴忙打发人去告诉沈藏晖,硬是停了一日行进让她休整。
本来卫长嬴都有点不敢带她继续走了,但端木芯淼也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居然非常坚持。毕竟是季去病的弟子,晕车虽然难受,端木芯淼也不是全然没
有办法。只不过这办法先前为了掩人耳目不肯用罢了,既然横竖叫众人都知道了,她也不再顾忌什么面子……直接一剂安神汤药下去,嗯,睡着了。
于是,在帝都不说威风八面,怎么也是上上下下都不敢得罪的主儿、连顾皇后见了都笑意盈盈的神医唯一传人,就这么一路睡到西凉。
反而看着娇娇怯怯、身子骨儿也是娇娇弱弱,一路上不是风寒就是咳嗽的邓弯弯倒是坚持了下来,虽然没敢跟卫长嬴、顾柔章她们一起去学骑马,但靠着车窗,也是看着万水千山从脚下跋涉过的。
……说起为什么卫长嬴这次西行会带上这三位,也是话长:
西凉大捷、秋狄大单于穆休尔几乎身死的消息传到帝都之后,圣上果然大喜过望。只是……跟着圣上就责问报捷之人:“往西凉去的原御前侍卫一共有四人,为何如今捷报只见沈藏锋一人及西凉守将沈由甲?”
报捷之人就解释了:“因为此番大捷皆是沈校尉不惜以身为饵、会同沈都尉策应乃成。两位顾校尉以及邓校尉驻守别处,并未参与。”
圣上听了这番话,慢条斯理的道了一句:“如此倒也好……先前去东胡的诸侍卫均伤得不轻,朕心甚痛,不意西凉倒真是来了好消息。”接下来圣上也没说什么了,就照着规矩赏赐……但这番话传了出去,帝都之中就有了谣言,道是沈家为了让沈藏锋独占功劳,不但在报捷中抹杀了顾弋然、顾夕年、邓宗麒三人的功劳,甚至还隐瞒了他们负伤的消息云云……
这消息传扬出去,各家态度暧昧,帝都顾氏沉得住气,容城邓氏因为本来就不太在意邓宗麒的死活,所以两家能做主的人都驳斥了谣言——但向来跟哥哥相依为命的邓弯弯却不放心,找到邓贵妃询问了。
贵妃也不知道消息真假,私下询问过圣上的意思,就着了姚桃到沈家跟沈家人商议,想让邓弯弯跟卫长嬴一起去一趟西凉,理由是探望兄长。
沈家知道这多半是圣上不放心,想让卫长嬴带个眼线去。不过,一个不受家族重视的世家之女,去的是沈家桑梓地,还拿她不住,沈家也不要混了。所以非常爽快的答应了……结果邓贵妃又“好心”的建议:既然沈藏锋伤得不轻,季去病又去了凤州,何不请端木芯淼同去西凉?
端木芯淼不但是阀阅嫡女,而且还是海内第一名医季去病的唯一传人。沈家能让邓弯弯轻描淡写的在西凉出事,这位主儿可不能随便动……不说忌惮不忌惮她背后诸人的报复,就说她跟卫长嬴的私交,也不会被轻易灭了口。而端木芯淼最重视的胞姐蔡王太后以及外甥蔡王都在帝都,不怕她不听话。
沈家打发了沈藏晖护送堂嫂西行探夫,顺便带了这两位同行——结果马车还没出京畿,早就不耐烦待在宅子里学规矩的顾柔章竟设法女扮男装偷偷追上来了——她可不是担心她的哥哥们,而是纯粹闲极无聊,想去西凉凑个热闹。
卫长嬴几次打发人送她回去,偏她骑的是她外祖父送她的一匹千里马,连沈藏晖的坐骑都有所不及。追她她就跑,不追了她又跟上来。横竖卫长嬴一行车马众多,不可能离开大路,不怕找不着痕迹。
这么几次,卫长嬴一行又挂心西凉诸位亲人的伤势,不敢耽搁辰光,想着既然送不她回去,叫她吊在后头,万一出了事儿……还不如索性邀她进马车呢!
于是,就组成了这么一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