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口了,这会黄氏可是带着好些西凉土生土长的家生子在这儿的。
这些都灭口,纵然压得住其家属,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外人猜都能猜得出来有不小的事情发生。
端木芯淼可别跟白日一样把不该说的话都嚷出来才好。
好在端木芯淼也不是真的毫无眼色,黄氏道:“端木小姐说谁叫邓公子自己不按她叮嘱的去吃药?两位小姐吵来吵去都是这个,并没有另外说什么话。”
卫长嬴这才放了心,又安慰黄氏两句,沉吟了下,先去了东厢邓弯弯待的屋子里。
据仆妇禀告,吃亏的人是端木芯淼,但邓弯弯这会看起来也不像是全占了便宜的人。她披头散发的坐在榻边,两袖和裙子都被高高卷了起来,使女们拿了伤药,正在替她抹着。
因为都是女子,卫长嬴让人通报了一声才进入,邓弯弯也没特意把伤口盖起来,只哑着嗓子拿手在腰间作了个万福的动作,道:“我这会子不大好站起来,怠慢卫姐姐了。”
“弯弯你说这话可真是见外。”卫长嬴叹息着上前,看了看她的伤——邓弯弯并非故意作势,她伤的真是不轻!臂上、腿上、膝上青青紫紫的色彩斑斓,凑到近前,还可以看到她左腮下一道不引人注意的划痕,仿佛是针尖轻掠而过造成的……卫长嬴几乎是立刻想到了医家用的银针。
她暗暗庆幸自己选择先过来看邓弯弯。
本来邓弯弯先惹了事,按说卫长嬴该先去哄端木芯淼的。但
端木芯淼与卫长嬴关系更近,而且从白昼的事情来说,也是端木芯淼先动手。那时候卫长嬴已经哄过她了,却还没安抚过邓弯弯,是以卫长嬴觉得还是先到邓弯弯这儿来看一看。
如今见邓弯弯伤得这么重,这要是没先来这儿,倒先去了端木芯淼那边——兄长差点被害死,自己也被打得全身伤痕累累,主家居然还要先顾着端木芯淼,邓弯弯再大方,不记恨上才怪。
卫长嬴倒不是说多么怕她,只是她既然没打算帮着端木芯淼对付邓氏兄妹,自然是劝和。既然要劝和,先把一边得罪了,这样讲出来的和睦毫无诚意,也没什么意义。
这会少不得要对邓弯弯嘘寒问暖加赔罪……邓弯弯任凭使女小心翼翼的上着药,倒是很平静的道:“不敢当卫姐姐的赔礼,说起来这一回是我对不住卫姐姐,在明沛堂里闹了事情,叫卫姐姐难做了。只是我一个弱女子,想给哥哥报仇,也没有旁的办法能把端木芯淼引近身。还望卫姐姐饶恕。”
卫长嬴让闲散之人退出屋去,叫朱弦跟朱轩接手了给邓弯弯上药的差事,轻声叹息道:“我晓得你心里难受!之前邓公子也为你担心得紧!然而芯淼她也是一时糊涂,方才傍晚送你回来之前,她已经把解药给了邓公子了。邓公子服完解药,补上两三日便可恢复如常,你不要太过担心。”
邓弯弯抿了抿嘴,道:“卫姐姐,这些事情,我方才醒后就听身边人说啦!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没拿簪子对着端木芯淼的脸面或咽喉,只是朝着她手臂划上去!她没害死我哥哥,我也不会要了她的命,可她敢利用我让我哥哥上当,我也不能让她好过!”
邓弯弯这么说时神情理所当然,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狠辣之色!
卫长嬴心想人不逼到极处本性都难见,只看邓弯弯平常娇弱文静的模样谁想到她会有直如坊间泼妇一般同人掐得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还心平气和的时候?
沉吟了一下,卫长嬴道:“既然如此,那现下,你打算怎么办呢?”
邓弯弯爽快的道:“端木芯淼谋害我哥哥,虽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然而究竟伤了他。如今我也划伤了端木芯淼,两下里算是扯平了,往后她不去害我哥哥,我自也不跟她计较。只是也休想我再叫她一声‘端木姐姐’了。”
“你既然都想得清楚,我也不赘言。”邓弯弯这么痛快,卫长嬴之前准备好的说辞都没派上用场,就道,“你且好生养着伤,这伤药是哪里来的?”
邓弯弯看了她一眼:“黄姑姑给的。”
“那你放心用着罢。”卫长嬴伸指触了触她腮上的针痕,仔细端详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应该不会落了疤痕。”
邓弯弯淡淡的道:“方才黄姑姑也这么说。”
卫长嬴见她态度似乎是刻意的冷淡,暗想到底年岁还轻,嘴上说得干脆,心气一时间却平息不下来,却是在故作果断利落了。她也不说破,叮嘱几声,应允每日打发黄氏过来给她看伤,召回先前伺候的人,就先告辞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