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说的几上几下,当然不可能是养生上的概念,而是政府在制订政策时的一种惯例。所谓几上几下,就是中央制订出一个政策后,先交给基层去讨论或者试点,取得一些经验之后,再汇总到上级机关,进行修订,然后再下去,如此反复多次,直到政策比较符合实际情况。
要说起来,这种几上几下的做法,是非常符合中国人的中庸传统的,通过反复讨论,中央和地方反复博弈,最后找到一个平衡点,这样能够避免政策过于激进。后世有位吴老先生曾将其归纳为一种渐进式改革的做法,实践表明,渐进式改革的确比激进式改革更有效果。
可是,林振华却没有时间却等待这种几上几下,等到招标的政策出台,黄花菜别说凉了,恐怕都已经被吃光,堕入五谷轮回之所了。
林振华一行开着陈天提供的吉普车,在各个部委之间来回奔走,恨不得把轮胎都磨平了两寸。各部委的官员们表现不一,有些哼哼哈哈、推三推四;有些义愤填膺、显得比林振华还着急。但他们给出的答复是一样的,那就是现在提倡放权,中央对于地方政府没有直接的控制力。
其实,也不是说中央真的管不了地方,而是大化肥项目这件事情,对于林振华来说是天大的事,对于部委官员们来说,则算不上什么大事,谁也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去与地方撕破脸。所以,众人都与朱晋文一样,规劝林振华不要年轻气盛,要学会等待,这个项目就这样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小林,这样的事情是很多的,等你工作经验多一点,就明白了。”外贸部的副部长高祖兴就是一个规劝者。他对于林振华的看法非常好,非常欣赏林振华的才气和闯劲,但当林振华求到他门上时,他也是爱莫能助。
“高部长,我们要求的并不多,只是一次公开招标而已。即使是不成,我们至少也要让大家知道,中国企业是有这方面能力的。更何况,我们的价格比尼宏重工要便宜一半以上,我们的报价最多是1500万人民币,尼宏重工起码是1000万美元吧?”林振华道。
高祖兴摇摇头道:“目前他们还在谈,不过,从北方省报过来的用汇额度看,他们打算出到1200万美元。”
“这都是农民的血汗钱啊,将来都是要摊到化肥成本里去的。”林振华用悲天悯人的口吻说道,他忘了自己当年是如何坑害泰国农民的了。
高祖兴道:“这没办法,北方省自己有出口产业,他们自己创造的外汇,有一定比例留成的,我们只能是提出指导意见,不能进行干涉。”
“这么说,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林振华问道。
“几乎是没有办法。”高祖兴说道。
“那么,你们对这件事就打算不吱声了?”林振华又逼问道。
高祖兴无奈地苦笑起来:“小林,你可真是个愣头青啊。这样吧,这件事情,外贸部会向北方省表示一个意见,建议,记住,是建议他们考虑设备国产化的问题,节省用汇。你如果有精力,可以请其他部委,包括国家经委、计委等部门,也表达一个这样的意思。大家都这样说了,北方省方面自然也就有压力了。然后你们再想办法去公关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缝隙钻进去。”
高祖兴说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够意思了,林振华也不能再指责他什么。按行政级别算,汉华重工算是一个副厅级的单位,林振华作为常务副总,也就是一个正处,而且企业的级别与行政级别相比,还要略低半格。高祖兴作为一个副部长,能够这样对林振华推心置腹地说话,林振华应当觉得受宠若惊才是,还能再提什么极端的要求呢?
带着失望的心情,林振华找陈天喝酒去了。在酒桌上,陈天听着林振华哭诉这一条血泪斑斑的上访之路,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不过,笑完之后,陈天还是真心地替林振华考虑起来,他说道:“振华,实在不行,咱们给他来点硬的吧?”
“来什么硬的?”林振华问道。陈天这厮,在强力部门呆惯了,说话就是显得横。
陈天道:“我爸当年的警卫员,现在在中纪委工作,我去请他出面。这个刘副省长这样卖力地替尼宏重工说话,没准屁股上就有点不干净的东西,咱们把这事给他挖出来,直接给他按下去,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