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嗯嗯,迈森桥嘛……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劳伦斯答道。在他说话的时候,林振华和祁仲谋都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结果发现这家伙的眼神飘浮不定,一看就是在撒谎的样子。
通过宣布迈森桥为危桥,以阻止汉华运走科尔巴赫工厂里的设备,这是赫迪拉向劳伦斯出的损招。科尔巴赫工厂已经被汉华收购了,厂里的设备如今已经是汉华的财产,汉华想运走哪件、留下哪件,别人是无权干预的。
赫迪拉告诉劳伦斯,说汉华所运走的都是尖端设备,留下的都是淘汰的设备,这激起了劳伦斯对于汉华的不满,但劳伦斯也无法以此作为理由,来阻止汉华的作为。
赫迪拉献计说,劳伦斯可以把这件事上报给国会,要求国会前来调查此事件,为汉华拆运设备增加一个变数,劳伦斯接受了这个建议。但在国会出手干预之前,如何使汉华的拆运工作暂时停滞,可就有些麻烦了。赫迪拉于是想出了谎称迈森桥是危桥的说法,使曹树林的平板车无法通过。
这一次汉华打算从科尔巴赫工厂运走的设备,包括一些测试设备、加工机床、小型电炉等,重量都达到数吨,必须用卡车来进行运输。平板车无法通过迈森桥,汉华就无法把这些设备运出来,这样就为劳伦斯寻求国会干涉赢得了时间。
其实,赫迪拉自己也知道,国会最终应当是不会干涉这件事情的,毕竟把alk的工厂卖给中国,是德国政府的决策,国会和政府之间是有默契的。赫迪拉这样做,只是出于一种泄愤的需要,他想给汉华增加一些麻烦,哪怕这是一种徒劳的挣扎,他也要去试一试。
林振华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猫腻,但他从劳伦斯的眼神里猜出了一些端倪。他问道:“市长先生,我想了解一下,是什么人鉴定说这座桥已经成为危桥的。”
“这个嘛……”劳伦斯吞吞吐吐道,“是有市民向我们反映的,他们认为,这一段时间贵国拆运科尔巴赫工厂的设备,运货卡车频繁从桥上通过,所以会对这座桥形成无法预计的损害。”
这个说法与桥上警察的说法就对上了,但从劳伦斯的措辞中可以听出,这个危桥的判断完全是莫须有的。林振华逼问道:“市长先生,难道贵市的决策竟然如此轻率吗?仅仅凭着有人说这座桥可能成为危桥,你们就封锁了桥面,不许别人通过。那么,如果有人说本地要地震。是不是你们也打算举城搬迁了呢?”
“当然不是这样的。”劳伦斯硬着头皮说道。“我们对于这样的传言,也会给予认真求证的。如果最终……呃,我是说。如果有证据表明这座桥还可以使用,我们会撤销危桥的警告的。”
“你们打算用多长时间进行求证?”林振华继续问道。
劳伦斯回避了林振华的问题,反过来问道:“林先生。我听你刚才自我介绍说,你就是收购科尔巴赫工厂的中国汉华重工集团的董事长,我能不能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把这个工厂的设备拆走呢?”
林振华微微一笑,说道:“这只是一家企业内部的生产事务而已,难道市长先生对这样的事情也很关心吗?”
劳伦斯道:“我听说,你们拆走的,都是工厂里的尖端设备,留下来的是一些落后的设备。这是事实吗?”
林振华眼睛一亮,他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看起来,祁仲谋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当地政府因为反感汉华拆走科尔巴赫工厂里的尖端设备。所以故意找出了这样一个危桥的借口。
“市长先生,你说的的确是事实。”林振华道。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撒谎,他觉得即便是开诚布公地承认这一点,德国政府也无话可说。
“我们购买科尔巴赫工厂,目的就在于提高我们中国企业的技术水平。科尔巴赫工厂有不少达到世界先进水平的尖端设备,我们把它们运回中国去,是为了能够进行学习,这并不违背我们与德国政府之间签署的协议。”林振华正色道。
劳伦斯道:“可是,你们在这里只留下落后的设备,如何能够保证这家工厂的持续运营呢?作为本市的市长,我有义务要求你们保证这家工厂经营的可持续性。”
有没有搞错,一家德国工厂的可持续性,凭什么让我一家中国企业来保证?如果不是为了得到厂子里那些尖端设备,我有什么必要收购这家工厂,还承诺在本地保留这家工厂50%的生产能力?林振华在心里暗暗地嘀咕道。
不过,在面子上,他还得做出一些姿态来,他说道:“市长先生,你的担心是毫无根据的。我们收购科尔巴赫工厂,自然是希望它能够持续地为我们带来利润。下一步,我们会按整个集团的规划,分配科尔巴赫工厂的生产任务。这些生产任务是用现有的设备完全可以完成的,如果需要其他的设备,我们也会从国内运来,或者在德国进行采购。这些细节,我想市长先生没有义务去关注吧?”
劳伦斯也知道自己理亏,但事情已经做出来了,他也没法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对于林振华的质问,他采取了耍赖的策略,说道:“林先生,我非常感谢贵公司能够保留科尔巴赫工厂的生产能力,我希望我们双方在未来能够非常愉快地进行合作。”
林振华冷笑道:“市长先生,我没有看出贵市对于双方合作的诚意。如果迈森桥的确成了危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未来科尔巴赫工厂所生产出来的机床,也无法运输出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只能关闭这家工厂,等到桥修好了再说了。”
“我看你们就是故意刁难!”曹树林发飚了,“刚才林总说得对,过去这家工厂还在生产的时候,它的运机床的卡车不也天天从迈森桥上通过吗?还有,它还需要从外面采购钢材,这些运钢材的车辆也得走迈森桥过吧?这么多车辆来来回回,都没有把迈森桥压坏,我们只是运了几趟货,桥就成了危桥了?你骗谁呢!”
曹树林一发起火来,嗓门是够粗的,说话也没遮没拦。翻译迟疑了一下,回过头去看林振华,意思是问林振华这些话能不能照样译过去。林振华摆摆手,道:“你就照曹总的原话译,他们如果敢跟我们叫板,我找德国总理告状去。”
翻译把话译过去了,劳伦斯还真有点死猪不怕热水烫的意思。他坚决地说道:“各位先生,非常抱歉,作为一名市长,我有义务对辖区的安全负责。既然迈森桥存在隐患,那么在进一步的鉴定结果出来之前,我无权放行。”
“这家伙是铁了心要和我们作对了。”从市政厅出来的时候,曹树林愤愤然地对林振华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就硬闯吧,我有120分的把握,保证这座桥不是危桥。”
“不妥。”林振华道,“人家已经通知我们了,如果我们硬闯,可就是授人以柄了,到时候纠缠起来,我们更麻烦。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让市政厅撤销这个危桥警告为好。”
“是不是请alk方面的人来协调?”祁仲谋建议道,“你们买的是alk的厂子,让他们来协调,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作为德国本地企业,在这方面的能量还是更大一些吧。”
林振华呵呵冷笑道:“alk?我顶着风都能闻出这件事里有alk插手的味道,我估计,恰恰就是alk的人……也许就是赫迪拉,在背后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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