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
“如今她已拜了师父,又冲撞了师父,明日便将她交给郭先生处置!从严处置!”
老太太敲着茶几案子,字字沉如坚石。
上元节的喜庆就在这场闹剧中化成了飞烟,燕华口中的“翠莹”二字像魔咒一样催醒了埋没某些人心中的疑惑,何府自打进京,后院里死去的人不计其数,但没有一个像翠莹和甜儿一样明知是被害死的,却总也摸不准究竟谁是凶手。
原本随着时日一长,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是这事突然被提起,而且又刚好发生在小跨院附近,就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了,比如说究竟燕华看见的是稻草人还是真的鬼?梅林中怎么会有稻草人?如果早就有,为什么下晌钱长胜家的领着那么多人清理梅林的时候没有发现?还有,如果真的是鬼,那么为什么偏偏会发生在燕华身上?如果不是鬼,那这个放稻草人在那里的人又会是谁?
后园里顿时成了人们心中的禁地,说翠莹有冤屈的,说小跨院不祥的,还有猜测稻草人来处的,一时说什么的都有,就连燕华被郭遐罚跪在屋里抄了百遍《女训》这样的“大事”,也在这股莫明的惶恐里忽略了过去。如今园子里一到晚上,除了琉璃主仆五人,再不见半个人影。就连冯春儿等人也找借口相继搬离了出去。
琉璃也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这几日并不怎么多说话。她不相信是鬼,即使翠莹心中有冤要索报,也找不到燕华头上,至少得先找齐氏吧?燕华说那鬼会走会动,后来却变成稻草人,很明显这就是有人下的陷阱。可是设陷阱的人偏把“鬼”放在小跨院附近的梅树下,这般计算就不得不让人提防了。琉璃心中有数,于是交代蕊儿几个少出门,即便碰见了人也尽量少开口,避免是非。
蕊儿胆小,这几日也有些魂不守舍。双喜倒不怕,平常人似的,只是那日说了句:“这‘鬼’倒是奇怪,不来小跨院儿索命,倒去梅树下吓人!”话里有话似的。月桂海棠不知这些事,只隐约听说过翠莹甜儿之死,两人憨厚心大,幼时也在村野里走惯的,两人私下议论过一番,觉得并不可怕。
这日晌午二人去大厨房拿饭,碰巧燕华的丫鬟芙蓉与臻华的丫鬟珞儿各自都领着人在前头排队,只得跟在后头。听得珞儿与芙蓉聊天,问道:“园子里的事情可查出来不曾?”芙蓉抱着胳膊:“大夫人不让往下查了,说是怕闹得人心惶惶,这事谁闹的大伙儿心里头还不跟明镜儿似的?‘鬼’是谁屋里的,那儿谁放稻草人又最方便,这还用得着说么!”
月桂一想,翠莹原先不是九姑娘屋的么?离梅林最近的不是小跨院么?她的意思是说稻草人是小跨院的人拿出来吓五姑娘的?心里就有些发急。
珞儿往月桂二人处瞟了一眼,轻笑了声道:“那是谁放的呀?”
芙蓉看懂她眼神儿,当下扬高声道:“还能是谁?谁跟咱们五姑娘不对付就是谁呗!除了住园子里的,别人也不可能扛那么大个假人去园子里吓唬姑娘吧?婆子媳妇们不敢吧?大夫人是心善不让往下查,要是再查,担保弄得她连后园子里都住不下去了!”
“你胡说!”
这下连海棠都听出来了,圆脸儿涨得紫红,指着她道:“我们姑娘才没有吓人!”
月桂也道:“凭什么说是我们姑娘?那日三姑娘不也生五姑娘的气么?再说了,那鬼怎么别人都不吓,偏吓了五姑娘?她要是不乱跑,能吓着她吗?”话虽说得在理,到底有了琉璃嘱咐在先,不敢硬碰,反驳得甚无气势。
芙蓉一听,两步窜下石阶来,甩手往她脸上甩了两巴掌:“你个死蹄子,竟敢嚼我们姑娘的不是,五姑娘是什么人,是你们说得的吗?!你们那位又是什么人,不过是个不要脸死粘上何府来的,竟狂到教奴才骂正经主子小姐,我今儿是替夫人教训教训你!”
月桂被打得后退了两步,海棠赶忙扶住她。月桂人虽憨,却不是个软性子,往日里住在青口巷就是专为弟弟出头的主儿,这会儿听说琉璃成了死粘上何府的人,骨子里那股护短的劲头又上来了,叉开两臂便揪住芙蓉的双肩,身子一扭将她翻倒在地,左右开弓先扇了她几耳光。
芙蓉一向在府里走动,哪里打得过才从外进来的月桂?当下被扇得毫无招架之力。
珞儿吓了一跳,忙的叫道:“来人啦!打人啦!快来人啦!”
芙蓉带来的两个丫鬟本在装菜,这时听见自己人吃了亏,顿时也大步冲出来,揪住月桂开打。海棠自然不能眼见着月桂被欺负,便扯了她们的头发推搡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