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边的情况,并且重点说明了自己们已经在阳和与张大少爷见面,叫范永斗等人放心出货,千万不要错过了出货发财的最佳时机——只要过了这一关,八大蝗商就安心等到张大少爷把总督衙门搬到更加遥远的山西镇去,再放手赚钱捞银子了。
第二天上午,同时也就是天启八年二月初一的上午,马俊抽空回了一趟客栈,告诉王大宇和靳良玉三个蝗商,说自己这两天要留在总督衙门里帮忙张罗,叫三个蝗商不用为他担心,安心等到明天傍晚张大少爷和梅清韵拜堂成亲时,再在总督衙门里见面。三个蝗商羡慕之余,也毫不疑心的答应,留在客栈里安心等待,还有就是和相熟的官员来往客套,更进一步拉近关系,只等第二天到总督衙门去喝喜酒。
一天多的时间很快过去,二月初二刚过正午,三个蝗商就一起来到张灯结彩的总督衙门,递上礼品彩金求见。可是被张大少爷的亲兵领进搭台唱戏的总督衙门后花园后,王大宇、靳良玉和王登库却没有看到马俊那个活宝,本应该披红挂彩的张大少爷也不见踪影,四处寻找时,和八个蝗商关系密切的宣大巡按张素养走了过来,打招呼道:“三位大掌柜的,怎么现在才来?咦,范大掌柜和黄大掌柜他们,怎么没来?”
“范掌柜和黄掌柜他们有点事,走不开,叫我们来当个代表,不过礼物已经送上了。”王大宇笑答应,又好奇问道:“张大人,怎么没看到张宪台?大喜的日子,他应该在出来迎接客人啊?我们也就算了,张大人你是堂堂的宣大巡按,怎么张宪台也不来迎接你?”
王大宇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张素养脸上的表情就有点阴沉,看看左右无人,低声哼道:“有什么办法?人家架子大呗,九千岁的亲儿子,英国公的外甥女婿,还会把我这区区一个巡按放在眼里?我巳时就已经到了,吃午饭都没看到他,前前后后,就是那个马知府在张罗。”
“出什么事了?张宪台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露面?”王大宇和靳良玉等人有点紧张起来。这时候,一个胖胖的老头过来,向张素养打招呼道:“这位大人,莫非就是巡按张大人?张大人从山西镇远道而来,辛苦了,老夫在此向巡按大人致谢。”
“你是……?”张素养态度傲慢的打量这个胖老头,发现这老头穿着虽然不错,身上却总有一种土财主的气质。那胖老头哈哈一笑,答道:“张大人,老夫姓张,名崂材,别人都叫我张老财,今天成亲的新郎官,正是小犬。”
“原来是张宪台的太尊!”张素养大吃一惊,赶紧向张老财行礼。张老财笑着还礼,又亲热的说道:“张大人,老夫听说,你是今天上午才到的阳和,路上一定很辛苦吧?快请这边坐,看戏听曲,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向用人开口。”
“多谢张老太尊。”张素养客气的答应,又试探着问道:“老太尊,怎么张大人到现在还没露面?今天可是他大喜的日子啊。”
“唉,你别提了,提起这事我肚子里火就大。”张老财有些生气的说道:“这个狗儿啊,真是不知轻重,梅姑娘可是大明英国公的外甥女,身份金贵,又长得貌似天仙,我们张家祖坟上冒青烟,让他娶到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成亲的日子,他竟然还说什么公务繁忙,急着调兵遣将去打什么乱贼,还把满总兵也带到军营去了,要到拜堂的时候才出来,叫我这个当爹的在这里招呼客人。如果今天不是大喜的日子,老子还真想抽他几耳刮子,让他知道什么事更重要……。”
张老财在这边絮絮叨叨的骂儿子,张素养和靳良玉等人却长舒了一口气,张素养笑道:“老太尊,宪台也是勤于王事,他如果对朝廷的事不这么上心,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宣大总督?二十四岁的总督,咱们大明开朝以来的第一个啊!好了,请老太尊的一点薄面份上,不要再生张宪台的气了。”
张老财无意中消除了几个蝗商的疑心后,几个蝗商也放下心来,和张素养一起坐到戏台前品茶听戏,并没有匆匆出门报警,向张家口发出警告——事实上,已经无论如何来不及了。只是三个蝗商和张素养左等右等,却始终没有等到张大少爷露面,更没有看到马俊那个活宝,里里外外都是张老财和马士英忙和,招待客人,就连张大少爷的几个重要部下和领兵武将都没有露面,几个蝗商虽然觉得奇怪,却也只得耐心等下去…………
………………
正当三个蝗商在阳和的宣大总督衙门后花园听曲看戏的时候,江南,南直隶应天府的范记钱庄分号中,几个客人忽然出示了大量山西恒通银号开出的银票,要求与恒通银号通存通兑的范记钱庄兑换现银,虽然这四个客人出示的银票数额高达三万余两,但已经收到张家口总号命令的范记钱庄南京分号还是不敢怠慢,验明银票并非伪造后,乖乖如数兑换了这几张绝对货真价实的银票,只等改天到邻近的恒通银号庐州分号兑换回来。
交通限制,范记钱庄南京分号的掌柜和伙计并不知道的是,几乎是在同时,江南范记钱庄的扬州分号、松江分号、杭州分号、苏州分号、徽州分号、湖州分号和刘家港分号中,也出现了一些客人,挥舞着恒通银号开出的银票,要求兑换现银,其每个分号兑换的现银数目虽然不是很大,范记钱庄的几家分号也拿得出现银来,可总数却足以买下恒通银号在全国的所有分号——而且还可以足足买下两次…………
………………
画面又转回阳和的宣大总督衙门中,北方的二月初天气还比较寒冷,日头也比较短,申时才刚过,天色就已经微黑了,白天的阳光带来的暖意也逐渐消失,坐在后花园里的几个蝗商和其他客人也逐渐感觉到一些寒意。可是让所有人都很奇怪的是,今天的新郎官张大少爷至今还没有露面,已经摆好桌椅的前院和大厅中也没有开席的动向,这么一来,就连张老财和张大少爷的十一位老娘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一起跑到今天唯一管事的马士英和张惟贤面前,询问原因。
“马大人,这客人都到齐了,怎么我家那个狗儿还没回来?”张老财抹着汗水说道:“狗儿到底在什么地方?你快派几个人去催一催啊!再晚点,这吉时就误了。”
马士英没有回答张老财的话,而是转向张惟贤问道:“国公,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动手了?”张惟贤点点头,马士英如释重负,赶紧回过头来,向旁边的一个张大少爷亲兵一挥手,那亲兵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纸筒,对准天空点燃引线,哧的一声轻响,纸筒中喷出一个火点飞上半空炸开,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烟花。几乎是在同时,总督衙门的前后偏门处同时涌进无数明军士兵,持刀荷枪包围了在场的所有客人。
“张国公,马大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张老财杀猪一样惨叫起来。张惟贤一耸肩膀,答道:“不要问我,一切都是你那个宝贝儿子做出的安排——那小子拿我亲外甥女的婚事做诱饵抓人,等他回来,你替我、还有替我外甥女,多抽他几个耳刮子,给他点教训!”
“大家都别慌!听我说!”马士英站了出来,向在场惊慌失措的众多客人叫道:“各位大人,还有各位大同、阳和的士绅们,你们不要惊慌,这些军队,不是冲着你们来的,与你们无关。还有一件事,经过张宪台和张国公商量,觉得今天的日子不适合拜堂成亲,决定把婚期押后,各位的贺礼已经送了,下次就不用送了。”
“婚期押后?”一个阳和本地的士绅惊讶叫道:“都到拜堂成亲的日子了,才决定把婚期押后?我可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事?”
“不用听说,今天亲眼看到就行了。”张惟贤站了出来,微笑说道:“各位,不错,老夫是和张宪台商量了决定把婚期推后几天,因为今天的日子不适合拜堂——只适合拿人!来人啊,给老夫拿人!”
“得令!”整齐答应声中,一个接一个明军士兵如狼似虎的冲进人群,又一个接一个把早就盯好的目标揪了出来。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张家口三大蝗商靳良玉、王大宇和王登库,接着是宣大巡按张素养,大同巡抚张翼明,宣府巡抚秦士文,还有已经卸任却还没有来得及返回京城的前任宣大总督张朴和前任宣府总兵杨应瑞,另外还有几个宣大的地方官员,一起按跪在张惟贤和马士英面前。
“为什么抓我们?为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什么罪?”几个倒霉蛋都惨叫起来,王登库叫得更是大声,“为什么抓我?我是张家口的良善商人,来阳和给张宪台送礼的,为什么要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你们犯了什么罪?”马士英冷哼,忽然大声喝道:“你们几个,有的身为朝廷命官,却收受不法商人贿赂,包庇他们的走私行为,为他们的走私贩私提供掩护,执法枉法,罪当不赦!还有几个,走私贩私,大量贩卖违禁物资和武器火器给鞑靼部落,甚至卖给辽东建奴,向建奴提供大明军情,助纣为虐勾结建奴杀害我大明同胞,罪在不赦,罪该万死!宣大张宪台有令,将你们全部逮捕问罪!”
“你有什么证据?”靳良玉挣扎着狂吼道:“你说我们走私贩私,勾结建奴,有什么证据?如果你们拿不出证据,你们就是污蔑陷害,大明是讲法律讲道理的地方,不会容许你们这些暴吏胡作非为的!”
“证据?当然有。”马士英微微一笑,“张宪台昨天就已经出发了,亲自去张家口拿你们勾结建奴走私贩私的真凭实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