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平打个招呼,便跟白易居到了后宅书房中。
后宅十分安静,与前面俨然两个世界。
利韦和拉比……汉名叫李维和兰必的两位老人,此刻竟坐着儒袍,坐在椅子上,焚着香、喝着茶,完全一派汉家之风。
见礼之后,两人招呼陈恪坐下,便让白易居出去。
书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李维笑容可掬的朝陈恪抱拳道:“听雅铭说,多亏了三郎的指点,我们才免受了巨大的损失,老朽代表全族,多谢三郎了。”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陈恪摇头微笑道。
李维所说的避免损失一事,关系到一赐乐业人赚取财富的门道……这些极具商业头脑的天才,从不经营实业,而是利用自己敏锐的商业嗅觉,捕捉回报最高的商机,然后砸下重金,赚取暴利。
这时候什么最赚钱?北方是军队回易、南方是海上贸易。海上贸易不用说,至于边军回易,简单说来,就是军队搞经营生产,宋朝对内实行重点物资,如盐、铁、酒之类由国家专卖,以保证财政收入。对外则实行战略物资贸易禁运,以削弱敌国的实力。
一般人很难违抗王法,但军队搞经营,朝廷就不好管了。加之在宋朝这个高度商业化的社会,军官们又没啥前途可言,只有一门心思捞钱了。于是在开国近百年后,大宋的军队……尤其是天高皇帝远的边防军,开始贩盐、酿酒、开矿、走私,专干老百姓干不了的买卖。
一般人也想象不到,这一行有多厚的暴利。还是简单举个例,比如麟府路钤辖贾逵在任时,命令禁军五人组成一保,发给本钱十万文,五十天为一个贸易周期,允许士兵外出经商,五十天后,五名士兵负责向官府交纳利息钱四十万文。
五十天,百分之四百的利润,也难怪种家军一年的收入,足有五十万贯以上了。
天下最赚钱的买卖中,岂能没有一赐乐业人的身影,他们以雄厚的财力,向军队提供借贷,赚得盆满钵满,这就是一赐乐业人的生财之道。
然而春天时,陈恪告诉白雅铭,朝廷马上就要禁止回易了!
白雅铭不信,陈恪又说,这个消息值五万贯,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说对了,你给我五万贯,如果我说错了,我存在你那的五万贯,就不要了。
白雅铭终于信了几分,但他不惜重金打探,都没有得到任何风声,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竞争对手想抢占份额,让陈恪释放出来的假信号?
最终,还是谨慎战胜了一切,白雅铭暂时收缩信贷规模,将放款数目砍去了一半。结果八月初一,官家下诏,从今往后,禁止差派禁军参加回易活动!尽管不知道这道禁令能管用多久,但对放款人的贷款安全,却是致命的威胁……许多军队纷纷开始赖账,各大大小小的放款人都损失惨重。
尽管一赐乐业人也损失不小,但他们财大气粗,加之放款规模缩小一半,应该还能撑得过去。
白雅铭十分后悔没全听陈恪的话,自然也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才全力向族长和祭司,推荐起陈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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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三郎有富可敌国的办法?”道谢之后,李维笑眯眯道:“老朽洗耳恭听。”
“我不仅有办法。”陈恪笑道:“而且有三个办法,只是都有点贵。”
“上次的消息值五万贯。”李维淡淡道:“这次也照办,只要三郎说出来,老朽会公道付钱的。”
陈恪点点头道:“我先说第一个办法,垄断一国的金融!”
李维神情一动,却没应声,继续听陈恪道:“金融这个词,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无法理解。但一赐乐业人,为大宋建立了纸币体系,想必你们早有体会。”
“不是很明白。”李维摇摇头道。
“广义的金融,是指有关资金融通的一切方面。”只听陈恪缓缓道:“狭义的金融,专指信用货币的融通……”
“什么是信用货币?”李维问道。
“交子就是。”陈恪淡淡道。
“呵呵……”李维摇头笑道:“三郎言过其实了,我们替朝廷打理交子三十年,到头来,还不是得靠别的生意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