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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居然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早点喊我起来!”薛乞罗大吃一惊,一偏腿,披着衣服下了床。有阵酸软无力的感觉,迅速传遍了全身。他愣了愣,果断用另外一只手扶紧了床沿。“传令下去,辰时点卯,全体将领和各部头人到中军议事。”
“遵命!”亲兵头领不疑有他,躬身施礼,随即自己去床头取了一支令箭,快步离开。
“你们也都下去吧,顺便打一盆热水来,以便我净面更衣。”薛乞罗又把额头上的那只手拿下来,淡定地挥了挥,打发亲兵们离开。
必须坚持住,主将乃三军之胆。如果这个节骨眼儿上,他露出丝毫不适,不但会导致军心大乱,而且还会让那些头人们生出不轨之心。那样的话,甭说攻下石风寨,杀了王君临,想带着大家平安撤出大隋,都难比登天。
好在他平时言出必行,积威甚重,众亲兵才没往别处想。也大声答应着,纷纷转身退下。薛乞罗咬着牙坚持,咬着牙苦撑,终于撑到屋所有亲兵都退出去。随即,胳膊猛然一颤,“呯!”地一声,重重地摔进了羊毛软塌上。
“长生天啊!”用手反复摩擦自己沉重的额头,薛乞罗心中哀叫不止。早不腹泻,晚不发烧,居然在攻打石风寨第一天晚上又是腹泻又是发起了烧。他已经有一次惨败于王君临,如果在父亲派来两万援兵之后,再次铩羽而归,回去之后,他这小酋长(相当于大酋长第一继承人)之位恐怕不保。
“不行,不能退。必须想办法坚持到底,坚持将石风寨荡平。哪怕是我裹着几层羊皮出征,也不能让那王君临好过!”思前想后,反复权衡轻重,薛乞罗再度强撑着坐起,自己动手穿衣。
平素伺候他饮食起居的两个心腹亲兵打了热水回来,听见动静,小跑着入内伺候,却被他挥手赶到了一旁,不准朝自己靠近。这样做倒不是出于防备,而是他坚信,人在刚刚生病的时候,最好多活动活动手脚。否则,越是静养,就越会四肢发软,到最后彻底卧床难起。
只可惜,他的想法非常正确,采用的自救手段也貌似合乎一些医理,然而,平素只需一根手指头就能勾起来的衣物,此刻却都重得像铅水浇铸而成般,每一件都重逾千钧。才换好了里衣和羊皮裤,薛乞罗就累得眼前阵阵发黑,大汗淋漓,大腿、小腿和胳膊上的肌肉,好像都中了无名剧毒一般,同时颤抖不停。
“咯咯,咯咯,咯咯……”屋子里分明生着火盆,冒着滚滚红光火势很旺,薛乞罗却打起了摆子,上下牙齿敲击个不停。两个心腹亲兵被吓得亡魂大冒,赶紧冲上前搀扶,这回,薛乞罗不敢再一个人苦撑,任由二人扶住了自己身体,一边朝床榻上躺,一边喃喃地吩咐:“别,别告诉任何人。否则,我杀了你们。”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咣当!”一声,一个人冲进大帐,三步两步冲到薛乞罗的床榻前,看都没仔细看,就扯开嗓子大声汇报:“小酋长,不好了,黄羊部和风罗部的头人都趴下了,整个大营上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兄弟开始腹泻,最开始腹泻的人已经有一部分开始发烧,甚至卧床不起了,萨满怀疑是时疫爆发,请小酋长速做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