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是什么隐秘。只是当年娘娘同皇上冷战,基本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这才不晓得其中究竟。”
我越发起了好奇之心,陈昭仪略想了想,也便把整个事情完整道出。
原来当日我被萧琰冷落在未央宫,前朝也是闹翻天的。不少言官为我喊冤,请求萧琰宽待于我。还有不少人认为当年的温妃孙氏狐媚惑主,想要取我的地位而代之。当然,这些声音多多少少与我的家族有关。为我喊冤的人有的是我父亲的门生,有的是我父亲的下属,但是有一个人很例外,那就是近襄侯世子魏舒琪。
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一如他或许也并不认识我。但他与我哥哥周晔曾相识,关系据说也不错,这大概是他肯为我声援的原因。
就在他奏折递上去的那一天,萧琰驳回了所有言官为我伸冤的奏章,他的也不例外。那夜他正打算再写一封,明早递呈,却被世子妃萧氏阻拦。萧氏对他说一则皇帝冷落皇后必然有其原因,外臣不宜插手。二则帝后情深,萧氏认为萧琰舍不得冷落我太久。
但是魏舒琪并不这样认为,坚持要为我伸冤。彼时萧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他们之间的争执让萧氏动了原本就不稳固的胎气。小产之后,萧氏大约再不能有孕了。
我听完后不由觉得震撼,原来萧氏不能有孕的真正原因在我。我并不知道外面有这样一个孩子因为我受到的冷落而来不及来到这个世上,也不知道原来有这样一个女子因为同丈夫争执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再不能做母亲。
我做的孽已经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埋下了根,更何况这些年我自己做的恶也不少了。
“世子为何执意为我求情伸冤?”我凝眉问道。
陈昭仪摇摇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听说御医诊断世子妃再不能有孕之后,世子曾经在皇上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唯世子妃一人而已,哪怕绝后也再不另娶。”
我更惊讶了一层,再不另娶的勇气不是谁人都能有的,哪怕是娶了公主,要在婚后纳几个侧室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无悔深情很打动人,世子和世子妃曾经是京中流传的一对佳偶,当日也只有像娘娘一样心如死灰的人不知道吧。”陈昭仪取笑我道。
我淡淡一笑,不管他们会不会有孩子,只要夫妻之间能互敬互爱,携手此生,已经是今生最大的幸事了。
“哎,老谈近襄侯家做什么,他们家没什么本事,全靠祖上积的军功。且说这个静嫔吧,她自从毁容之后性情大变,总觉得有人要害她。前儿听说娘娘有孕,便拼命说是娘娘陷害她出手毁了她的容貌,再嫁祸给于氏。”陈昭仪笑得合不拢嘴。
我亦是好笑万分,初见童蕊只觉得她卑微怯懦,不像是会去争宠的人。后来她以一颗玛瑙博得萧琰好感,也不过随她去。现在她红口白舌诬陷我,到让人觉得惊讶了,她的性情当真变了太多。
“皇上知道了么?”我随口问道。
陈昭仪点点头,笑道:“皇上自然知道了,静嫔蒙着面纱去清阳宫请皇上主持公道,可被徐晋阻挡,连皇上的面也没见着。”
我用了一块儿新制的山楂糕,冷冷道:“皇上若是相信那也不是皇上了,且不说她没有证据,就算是凭借她现在这张脸,皇上也是不肯把她的话往心里听的。”
陈昭仪含了一缕笑意,颇为认同:“皇上么?不过就是那样,他宠静嫔本来也是一时兴致,觉得新鲜罢了。静嫔自己也太拎不清,还不明白自己眼下的境地,未免可怜了。”
可怜?后宫之中的女人谁人不可怜?静嫔还算是幸运的,起码她这辈子得了萧琰专宠一时,在这寂寂的深宫曾经风头无两。更可怜的是那些不知何时入宫更不知何时离世的妃嫔和宫人。他们或许还有家人在世,还在苦苦等着他们的消息,可最后也不一定能等到一个答案。还有多少宫人,一旦入宫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每日做宫中最苦最累的活计,勉强活在当下。
晚上打开近襄侯府送来的礼物,是一件佩戴在身上的凤穿牡丹密银佩。我惊讶了片刻,这种东西极为难得,我也只是听说世上有那么一两件。密银制作的器具不必接触便能辨毒,只要看到密银发黑,就可以知道周遭藏有有毒的东西,比什么银碗银筷有用而且稀有的多。最难的是心思,宫中下毒的事情一再发生,我也怕哪日遭人暗算。
忽而想起陈昭仪白日里说的往事,我开始认真回忆魏舒琪。我记不清他的样貌,只是模模糊糊一个轮廓,却莫名地给了我一份安全感。秋风阵阵,我清醒又不清醒,双手抚着小腹,刻意忘掉了不该出现在我脑中心底的人和事。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我除了萧琰,和任何人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