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萧琰焦头烂额,也无法即刻作出决定。
在这些言论当中,哥哥和定国公府暂且未表态,更坐实我为哥哥不喜的小道消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淑妃的父亲高阳侯郭盛极力反对。可惜众人皆以为他是假清高,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萧琰更是置之不理。我闻之一笑,他女儿都已对皇后之位志在必得,他的反对,似乎真的不重要。
然而纵然我此刻没有家族的庇佑,也不是淑妃可以轻易扳倒的。我膝下毕竟有三个孩子,只要这三个孩子存在一天,我面前就有一道天然屏障,替我阻挡着风风雨雨。若要这道天然屏障也失去作用,除非我本人太过不堪,不堪为三子之母。
淑妃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苦心孤诣陷我于不义。为了证明我无德,她竟然把旧日荷包传书一事重新提起。从前摆弄程氏时,我捏造了一封暗指私通的信件,后来事情过去,我又悄无声息按下。如今淑妃告诉萧琰,那信件是出自我手,我才是当年私通的人。
萧琰闻言大怒,手执那荷包闯入未央宫中,狠狠掷在我脚边。我慌了神色,连忙跪下:“皇上?”
他指着我,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半晌说不出话。随之而来的淑妃捡起那荷包,状做痛心疾首,道:“皇后娘娘,竟然是你。臣妾一心以为是宫人不检点,怎么也想不到是你……你是国母啊,怎可背叛皇上?”
我只无力摇摇头,淑妃又道:“娘娘禁足这么些日子,皇上心中一日都没忘过娘娘。娘娘日夜所思所想,到底是皇上,还是另有其人?”
“闭嘴。”萧琰目光凛冽地注目淑妃,淑妃略有收敛,骗过头去不再多嘴。
我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只能看到萧琰的衣角。他猛地出手,捻起我的下巴,逼着我直视他的眼睛。
“皇后,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背叛过朕?”他冷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
椒房殿的春天冷寂成冰,风刀霜剑让我避无可避。余光中的淑妃幸灾乐祸,痛快地看着我,恨不得下一刻萧琰就将我遗弃。方由跪在稍远的地方,像是随时想扑过来护住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看着萧琰,轻轻摇了摇头,道:“皇上真的相信臣妾会背叛您吗?”
他目光一收,松开我的下巴道:“朕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是皇后,铁证如山啊!”
我抓住他的衣角,他猛地挣开,我问:“那么皇上到底是信臣妾,还是信那些证据?”
时间在这片刻凝固,我静静等着他的回音。但凡他信我,这数个月的苦也算没白熬。若是不信,这些年的情分,又算什么?
他怔了片刻,然后说到:“朕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皇后,也许你和朕都需要冷静一下。未央宫太热闹,今日起你就搬去乐成殿静静心吧。”
我颓然跌坐在地上,他还是不肯完全相信我。入宫这么些年,或许有对他失望伤心的时候,有对他情份淡薄的时候,可是从头到尾,我从来没想过要背叛他。无论日子好坏,他都是我认定的唯一的夫君。
何况还是淑妃的挑拨,他如果真的了解我,了解淑妃,便很容易看明白这些似有似无的算计。然而他没有,偏执地信了证据,信了淑妃,说穿了,他就是不信我。
我自嘲一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肯保留我皇后的称号。然而将我罢黜出未央宫,我与废后,又有什么区别?
春寒带雨,我被逼离开未央宫。三个孩子淑妃本想带走,我怎肯依,但奈何人少力孤,被淑妃辖制动弹不得。她正欲强行带走三个孩子时,五岁的靖儿居然挺身而出,以太子的身份呵斥淑妃。
淑妃固然是萧琰宠妃,但终究是妾室。靖儿虽然年幼,却也有太子的身份,一众宫人不敢违逆。
我挣开束缚我的宫人,跑过去抱着靖儿。他依偎在我怀中,奶声奶气却也掷地有声地说道:“母后是皇后,淑妃是妾室,这些人怎么能帮助妾室欺侮皇后呢?”
淑妃愤恨,也无可奈何,只得放了三个孩子。然她执掌六宫,有权力裁撤了我身边所有的侍婢,唯留下方由一个从定国公府出来的人陪我。我和方由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首饰,就被驱逐出了未央宫。
乐成殿远在上林苑西北角,那里地处偏僻,少有人烟。途径太液池时,我远眺湖心岛的清心殿。一朝我将德妃发落到那里,可知道不到一年,我自己也被贬黜到荒僻的乐成殿,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