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还没有闹够么!”
李昭容满面震惊,歇斯底里道:“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而皇后躲躲闪闪支支吾吾,皇上为何不信相信臣妾?”她急的四处张望,忽然看见了披头散发的方由,猛扑过去道,“那王妃呢?皇上求您细想,周晔是定国公府长子,他怎会与一婢女有这样深的感情。臣妾听说十几年前方家早有与周家结亲之意,眼前这个王妃分明就是当年的方家小姐。再说她已验明正身,一定易过容。皇上纵然不信臣妾所言,也该相信侯夫人的话吧。”
哥哥护住方由,战战兢兢望向萧琰。萧琰一扫他们夫妇,道:“皇后之事尽是诬蔑,至于暄化王妃,”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冷硬,“身份彻查!”
方由挣开哥哥:“妾身清白,谨遵圣旨。”
方由话音未落,殿外忽然嘈杂起来。所有人一偏头,都望向殿门不知发生何事。唯有我冷了的心肺刹那间滚烫,伸手拭去了眼泪。
一晚的心惊胆战,终于走到了头。
殿外传来徐晋的声音:“启禀皇上,充仪娘娘和宫中其他嫔妃有要事求见。”
萧琰冷道:“不见!”
殿外的徐晋安静了一会儿,片刻又道:“她们说事关重大不能拖,皇后又不在后宫,一定要见皇上才行。”
萧琰烦闷地来回踱步,想了想道:“那叫她们进来。”
徐晋一开门,呼啦啦涌入一群花枝招展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子,正是萧琰的所有嫔妃。她们本以为今夜萧琰回去凌波殿赴宴,自然个个着意打扮,唯恐落了人后。而清阳宫气氛正尴尬,被她们一搅反倒松快不少。
她们乌泱泱的,七嘴八舌道:“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萧琰见了此情此景,自然怒从心起。他压着火看向领头的赵充仪,问道:“你不是在凌波殿摆宴庆祝定儿开蒙么,什么事非要现在见朕?”
赵充仪抬起头,面色颇为凝重:“回皇上,今夜臣妾在凌波殿摆宴,宴请宫中所有嫔妃。本来皇上和皇后也答应来的,结果皇上在清阳宫又设宴,所以二位没能来。”
萧琰听到此节已是按捺不住怒气,挥手掀翻了用膳大案,上面的杯盏碗碟摔得粉粹。伴随着这清脆的巨响,他暴喝道“你莫不是来请朕和皇后的?!你放肆,朕和皇后想去便去,有别的要事便不去。清阳宫什么地方,容得你随意过来废话,还不赶紧滚回去!”
赵充仪不意萧琰发这么大的火,吓得连连磕头:“臣妾万万不敢打扰皇上和皇后,方才说的啰嗦,请皇上恕罪。”
李昭容见状,开口道:“皇上息怒,充仪不是这样没分寸的,先听她说完吧。”
我心内冷笑,目光同赵充仪一个交错,便别过头去静等好戏。
而萧琰听了李昭容的话,狠狠瞪了赵充仪一眼:“你长话短说。”
“冷宫里的胡芬仪出逃了。”赵充仪简洁道。
萧琰咬牙切齿:“出逃便出逃,捉回来乱棍打死!”
赵充仪眸子一亮,昂首道:“可她,可她黑夜中迷路,闯到了飞羽殿附近,撞到了一陌生男子。”
李昭容闻言错愕,迷茫地望向赵充仪:“飞羽殿?”
萧琰已是怒气稍减,探寻问道:“什么陌生男子?”
赵充仪朗声道:“回皇上,那男子不是宫中戍守,也不是御医,天色这样晚出现在宫中委实诡异。且说当时,他把胡芬仪错认成了旁人,一把拉住就要……胡芬仪害怕,高声喊了起来,这才惊动了侍卫。因为各宫姐妹都在凌波殿赴宴,值夜的御林军统领便以为皇后娘娘也在,所以捉着胡芬仪和那男子去了臣妾那里。然而臣妾是知道皇上和娘娘在清阳宫宴请皇亲国戚的,故而叫那统领先不要去打扰。可是姐妹们你一句我一句议论纷纷,都觉得有男子出没情形不对,便押着那男子审了半天。谁知道他竟然……竟然……”
萧琰闻言已然急了:“竟然什么?!”
赵充仪面上大有为难之色,轻轻道:“竟然说在宫中住了好几年了,一直由昭容娘娘藏着,以备不时之需。”
我听到后几乎忍俊不禁,以备不时之需这样俏皮的话都能说出来,也亏得赵充仪嘴巧。
哥哥火上浇油地重复道:“不时之需?”
萧琰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铁青地面孔重重出着气。李昭容这才察觉大事不妙,连忙哭喊:“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心都在皇上身上,这一定是别人冤枉臣妾的。”她看见了安静地我,当即冲着我大喊,“皇后,你为何要陷害我!”
我冷冷转过头,一字一句话音铿锵:“昭容你胡说什么,今夜你处心积虑栽赃本宫,本宫为自己申辩都来不及,哪儿还能陷害你。”
李昭容恚恨,几乎欲把我生吞。她又转向萧琰,道:“皇上臣妾没有,快让他们把那人带上来,臣妾要跟他对质,问问他为何要陷害臣妾。”
萧琰一挥手,徐晋点头哈腰连忙让人把那男子带了上来。那是个面容十分清秀,约二十出头的青年。他一身暗紫色的蜀锦衣袍,头上戴着上好的和田玉冠,灯火地下细看,越发姿容翩翩。
如此美男子绝世难寻,若说李昭容养着他数年不曾做什么,想来无人会信。
萧琰看清了那男子,怒意更盛。而那男子看见了地上跪着的李昭容,竟然爬过去一把抱住她颤抖的问:“菡儿救我,他们发现了我,我们该怎么办?”
李昭容手忙脚乱地挣扎着,站起来口中大喝:“你是谁,你放开本宫!你再敢拉拉扯扯,本宫让人剁了你的手!”
“是我啊,今早你还来给我送了一天的食物,说中午和晚上要陪你的姐妹吃饭,就不能陪我了……”那男子问声细语,说到此处几乎都要哭出来,十分惹人怜爱。
“姐妹?”萧琰冷笑,“朕是你的姐妹?”
李昭容无暇顾忌萧琰,急着为自己开脱:“你说是本宫把你藏起来的,那么你说说本宫如何藏匿你这么大一个活人的?”她冷笑地看着我,字字如来自地狱般恶毒,“本宫不是皇后,没有通天的本事。”
那人眨眨眼睛,道:“几年前你随皇上回宫,我跟着你一起入宫。你把我安排在无人居住的宫室当中,每次来看我都带不少吃的用的。后来你有了自己的宫室,便高高兴兴让我跟着你住。”他胆怯地看了萧琰一眼,道,“听你的声音我知道你是皇上,这个月你常来菡儿的飞羽殿,害得我躲躲藏藏,好久都见不到她。”
萧琰怒极反笑,大殿里的嫔妃也是议论连连。赵充仪顺势道:“方才臣妾等已经提问过飞羽殿的宫人了,有几个说只要皇上不来,昭容常常去飞羽殿的后屋休息过夜,他们也觉得很奇怪。只要稍微露出好奇的意思,昭容不是打便是骂,吓得他们都不敢言语。”
庄妃大着胆子道:“臣妾也以为这人说的可信,宫中戍守多么森严,平日若想带人进来难如登天。可是当年皇上回京时确是大好机会,昭容随便安排一下,他便可以混在队伍里面,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
庄妃入宫近十年,好容易熬到如今的资历。而李昭容年纪轻轻便越过了她,她自然肯落井下石。
“臣妾记得皇上孝中曾传出李昭容有孕的消息,后来说是误诊,可是会不会是昭容和这个男子……”照妃也忍不住凑上一句。
李昭容气急败坏:“你们……”
萧琰一步步走到李昭容身边,而她看见他的脸色,便只剩下了满面绝望和无助:“皇上,臣妾没有。”
苍白的辩解已不能打动萧琰,我听见萧琰问:“你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李昭容锐利的目光袭向我:“皇后如何证明她的清白?”
我敛衣而起,肃容道:“本宫无需证明。你找到的这个人证所说的一切都是一面之词,你的种种分析纵然咄咄逼人,但也不过是你的臆想。”
她狡猾一笑:“这个人也一样,他所说所言也都是一面之词,为何一定就可信?”
“不一样!这个姓胡的是你找来的证人,你的证人的一切指证,都有你教唆的可能。如你所说,本宫是由这个人送去的白帝城,然后便一拍两散。那么茫茫人海,你是如何寻到的他?”我痛快道,“而这个不知名的男子却是由胡芬仪意外发现,供词由宫中妃嫔群审而得之,一切皆在光天化日之下。”
李昭容闻言十分慌乱,忙道:“或许是你一早找来这个人,就等今日栽赃给我。或许是别人安排,她们嫉妒我的恩宠。”她眼珠转的飞快,忽然大喊,“我知道了,你今日来清阳宫前去了一趟凌波殿,你定是在那个时候安排赵充仪陷害我!”
“啪”,萧琰一掌打在李昭容脸上:“朕听你猜测已经听了一晚,你该消停了。”
李昭容被打的踉跄几步,跌在地上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琰:“皇上,臣妾肚子里还有您的孩子。”
萧琰冷笑:“那是朕的么?”
话音未落,那紫衣男子飞身扑过来护住李昭容,冲着萧琰大喊:“你竟然打女人,难怪她说你薄情,果然是个混蛋!”
说罢,那男子不管不顾,竟然几拳冲着萧琰肚子打过去,边打还边说:“等日后宇儿即位,看你还敢打她不敢。”
我见状心中好笑,却不得不疾呼护驾。哥哥上前拉住那人,魏瑾一脚踢向那男子腿弯,他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侍卫听到我高呼,连忙闯入殿中。彼时萧琰捂着肚子雷霆大怒,指着那个紫衣男子道:“把这个人拖出去,即刻打死。还有李昭容,拖去冷宫,朕明日再发落。”
侍卫答应,那男子和李昭容即刻被拖走。庄妃眼尖,指着李昭容跪的地方道:“这里有血,莫非李昭容要小产?”
一向依傍李昭容的褚良媛和贺才人见状连忙道:“皇上,事情还未查个水落石出,万一是有人陷害呢?昭容毕竟有身孕,皇上还是赶紧请御医去看看吧。”
“御医?”我闻言冷笑,“的确要请御医,但也该来看看皇上伤的如何。你们是皇上的嫔妃,怎么担心李昭容多过担心皇上!”
她们吓得讷讷,萧琰目光如箭,冷道:“这两个人也拖去冷宫,朕不要再见她们。”
侍卫再次涌了进来,拖走了哭喊连连的褚良媛和贺才人。大殿登时安静,唯余萧琰粗重的呼吸声。
事情至此已全然大乱,我相信李昭容今夜的全部揣测,萧琰不信十分也信七八分。对于方由,他下定决心要彻查,那么方由早晚不保。对于我,或许是因为皇室颜面,他还是选择保全。
而如今李昭容的“奸夫”这样一闹,瞬间摧毁了萧琰对她的信任。萧琰自然会重新看待今夜发生的一切,而李昭容的私心更会被无限放大。
此刻魏瑾在侧道:“皇上,方才那男子直呼七皇子之名,又提及七皇子即位之事。可是天下皆知,皇上早已立嗣,这昭容娘娘莫非有谋逆之心?”
哥哥此刻上前一步,面色凝重道:“昭容今夜先是诬陷王妃,后来又诬陷皇后娘娘私通。宫中只有四个皇子,太子和二皇子是皇后所出,五皇子是赵充仪养子,剩下的七皇子是昭容所出。她肚子中还有一个,将来或许还有无数个。若扳倒了皇后和两个嫡子,那么来日皇上另立太子……此中关节微臣不敢深想。”
照妃闻言赫然一拍手,状似恍然大悟:“五皇子不为皇上所喜,她多生几个胜券在握。”
萧琰闻言大怒,冷喝道:“什么不为朕所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揣测朕的心意。”
照妃吓傻,连忙跪下。我一扫赵充仪,她会意,当即郑重道:“皇上对定儿的疼爱与其他皇子公主都是一样的,并无偏私。不过,”她大着胆子道,“昭容既有奸夫,那么七皇子到底是谁的孩子还未可知。毕竟事关皇室血脉,皇上还须慎重。”
萧琰今夜连番暴怒,已经十分疲倦。他闭目道:“朕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吧,所有人都走。”
众人对视几眼,连忙告退。我也敛衣准备退下,不想萧琰突然开口:“皇后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