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槐花从枝桠上一片片坠落,一夜未眠的墨北伸出手臂,揉碎掌心的纸条,狭长的眼角微垂,说不出的沉寂。
咯吱。
木门半开,耶律千枭手中端着一碗姜汤,蓝眸里斥着红丝,大概是忙碌的太久,如刀刻般的侧脸看上去有些疲倦。
“过来,喝汤!”语气和动作很笨拙,根本称不上温柔。
墨北踱步走过去,看了他一眼,品了一口,又猛的吐出来:“好咸!”
“咸?朕明明放了很多糖啊。”耶律千枭嘀咕着伸出左手,尝了一口姜汤,脸色瞬时变得难看无比。
视线溜到起了红泡的大掌上,墨北心口一紧,愣愣的说:“这汤是你熬得?”
“嗤,朕才不会弄出这么难喝的东西来。”耶律千枭偏过头,俊颜闪过可疑的暗红。
墨北将手攥了又攥。
啪嚓一声!
碗碎汤洒。
字字如针。
响透了整个凤凰楼。
“耶律千枭,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心甘情愿跟你走吗?”
“在这里,我可以尽情的耍,尽情的偷,尽情的吃喝玩乐!”
“这里有南瓜,有凤凰楼,有赚不够的银子!”
“跟你走呢,我能得到什么!”
“别忘了,在廖城你还有一个爱妃等着!”
“而且,你只不过是个区区廖城之主,说不定以后会战败疆场!”
“你凭什么还要拉着我去送死!”
哐当!
耶律千枭一掌掀开木桌,直取墨北的喉咙,摇曳的蓝眸,绽出嗜血的狰狞:“墨北,墨北!”那个支撑他走出皇宫,步出地狱的人,怎么可以这般羞辱他。
那个他舍弃所有自尊,只为红颜一笑的她,怎么可以咒他死。
心脏疼的几乎要爆开了。
耶律千枭,你这个傻子。
她根本不在乎你。
早知道的事。
为什么还不放手。
为了这个女人,你还要让自己狼狈可笑到什么地步!
“墨北,墨北!”从喉咙只迸发出了一个名讳,似要将它从心底连根拔起,耶律千枭竟哈哈一笑,比哭起来还让人难受:“把话收回去。”
“收回去!”狂吼震的白鸽四飞,树桠微颤。
他抵着头,将手放在墨北的胸前,喉口涩的嘶沉:“如果你还有良心,就把这些话给朕收回去!”
“良心?”墨北嗤笑一声,推开他的人,笑的珠光宝气:“能值几个银子?”
“你忘了吗,除了钱,我什么都不在乎。”
“王上现在连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又拿什么给我幸福?”
耶律千枭慢慢的,慢慢的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明明就在这里,触手而及。
可是,那副嘴脸。
却让他的心破了一个大洞。
很深,很暗,好像有什么东西流走了,忘记了要回来。
“墨北,有时候,朕真想杀了你。”耶律千枭停在她身边,出奇的安静温润,轻轻推开木门,薄唇微颤:“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要对朕好?”
“呵,罢了,反正朕也受够了欺骗背叛,这一次,随便你吧。”
“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