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许氏听到门外小土狗挠门吼叫,背抵着门板,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闩门,不再管门口小土狗,她转身进门。
许氏舀一勺水冲洗一下猪肘子,放锅里再煮一下,就是在面上刷一层盐水,盛碗里,闻着肉香,她忍不住想咬一口。
“你敢偷吃小姐的肘子!”婉晴从里屋出来,就看见许氏端着碗,想在肘子上咬一口,拉着脸,劈手从她手里抢过碗,冷哼一声,端着猪肘子进里屋,“小姐,刚出锅的猪肘子,您趁热吃。”
周蔓接过碗,浓郁的肉香味扑鼻,她忍不住也有些犯馋,半个月没吃过肉,嘴里寡淡得很。筷子插进猪肘子,挑起来咬一口,猪肘烂软而有嚼劲,肉味醇香,肥而不腻,她忍不住怀疑,许氏有这么好的厨艺吗?
忽然,周蔓手一顿,看着肘子上有对称的牙印,“这是什么?”
婉晴凑过去看一眼,“是筷子刺破的洞?”
周蔓没有多想,不紧不慢将半截肘子吃完,端着水喝一口,十分的满足。
“你告诉她,明天再买一个猪肘子。”周蔓靠在枕头上,抚摸着肚子,小腹还未显形,她对肚子里那块肉,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只是用来要挟许氏的利器。
婉晴出去将话带给许氏,许氏脸色变了变,摸着兜里的铜板,没有吭声。
小土狗挠了半天门,吼叫半天,不见门开,它耸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回新房子。
商枝看着它嘴里叼着一块破布放在她手心,用嘴蹭了蹭她掌心,不由得纳闷,“今天给你加餐,你叼着肘子跑哪撒欢?”
“汪呜。”
小土狗情绪很低迷,趴在地上,前爪子搭着脑袋,睁着眼睛在思考狗生。
整不明白有人居然狗嘴夺食!
龚星辰帮忙将一锅饭端出来,放在地上
薛慎之摆碗筷。
县令夫人亲自下厨煮一碗甜汤。
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摆满了菜。
青椒炒虾仁,糖醋五花肉,山药木耳芹菜片,香菇鸡肉汤,孔雀开屏鱼,驴打滚,红烧猪肘,甜汤。
龚星辰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忍不住舀一勺鸡汤喝一口,挟一筷子鱼肉,不一会儿功夫,将一桌子菜全都尝一遍,每道菜都口味独特。清蒸的孔雀开屏鱼保持了鱼肉的甜味,口感十分鲜美嫩滑。糖醋五花肉焦香中带着酸甜,嚼劲十足。青椒炒虾仁鲜美中带着香辣的味道,很开胃下饭。
原来是想尝一下,给商枝一个面子,赞美几句,尝着尝着端着碗坐下来敞开肚皮开吃。
县令夫人看着龚星辰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嘴里还没吞咽下去,又塞一筷子,鼓着腮帮子,吃着满嘴油光。
龚星辰含糊不清的说道:“果然菜中带点辣,又香又够味。”
县令夫人坐下来,薛慎之给她盛一碗饭,然后又给商枝盛好饭,商枝给他成一碗鸡汤。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不一会儿,就看见县令夫人一开始优雅的尝几筷子,虽然继续维持着优雅的动作,但是下筷子的速度明显提升许多。
商枝和薛慎之两人含笑的对望一眼,安静地喝汤。
一顿饭吃完,大部分菜都祭了龚星辰的五脏庙。他吃着驴打滚,喝着甜汤,“驴打滚豆香馅甜,入口绵软,虽然粘但是不粘牙,比我在点心铺子里买的好吃。”嘬一口甜汤,“你手艺好,秦伯言才邀你入股?真是奸商,你自己开酒楼,哥替你打点,你只管躺着数银子。”
“你别白费劲了,我不会开酒楼。”商枝看着他贼心不死,又补充一句,“也不会帮你,毕竟我先答应秦大哥。”
龚星辰不满的哼哼两声,又塞了两块驴打滚。
商枝知道他怕是喜欢甜食。
县令夫人捧着茶水喝,靠在椅背上,满足而惬意,不禁庆幸她没有极力劝阻,不然得少了一顿口福。想到商枝的好手艺,她回去后可得在老爷面前炫耀。
“慎之学业不繁忙吗?”县令夫人询问薛慎之,他今早去书院,是因为他们过来,方才提前回来?
薛慎之放下茶杯,看一眼商枝,温声说道:“今日向老师告假,请他选一个黄道吉日,届时上门提亲,向您求娶枝枝。”
原来他大清早去镇上找人选日子?
商枝心中悸动,面皮微微发热,她眼角余光扫薛慎之一眼,低垂着眼眸,盯着茶杯里的浮动的茶叶。
两人彼此交心,谈婚论嫁,不过是水到渠成。
薛慎之突然摆在明面上提出来,商枝到底是羞赧,竖着耳朵听县令夫人的回话。
县令夫人惊诧,似乎没有料到薛慎之如此重视他们。其实只要商枝答应,薛慎之不来龚府提亲都可以,但是他却十分周到的顾全大局,不愿商枝委屈。
只这一份心意,便无法让人置疑他对商枝的感情。
“只要枝枝点头,我们没有不答应的。说起来,我们是枝枝的娘家,日后万事有我们撑腰,只望你们能够和和美美。”县令夫人最大的憾事是未能生一个女儿,如今半路认一个闺女,还未看够宠够,她却要嫁人,心中一时升起伤感。
她抬手握着商枝的手,是打从心底将商枝当做亲生的疼爱。
“日子看好是哪一天?”县令夫人心里想着商枝成亲太着急,她还没来的及置办嫁妆呢,如果是先定亲,等薛慎之从京城回来再举行婚礼,她还有时间去置办嫁妆。
“还有三日。”薛慎之并不如表现得这般镇定,心潮澎湃,定亲之后两人的婚事算是稳妥了。
县令夫人道:“等你回来,正好金秋八月成亲。”
商枝原来觉得定亲早,可转念想着来年八月成亲,似乎时间又太长久?
“好。”薛慎之转头问商枝的意见,“你觉得如何?”
商枝脸色绯红道:“随你们安排。”
话音一落,膝盖上的手被宽厚微凉的大掌握住,商枝抬头看向薛慎之。
薛慎之望着她的双目,眼尾泛着桃色,清泠泠的眸子蒙着湿润的水光,眼睫颤抖着,撩动着他的心跳。
他抬手给她理了理鬓发,在她耳边问,“那一日,你与我同去?”
商枝感受到耳边灼热的气息,泛起一种异样酥麻的感觉。本来是说到亲事心里紧张,如今他又挨得这样近,忍不住别开脸,“我自然是要去的。”
薛慎之闻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唇角不自觉流露出愉悦的笑意,握着她手掌的手力道紧了几分。
确定好在三日后,去龚府提亲,县令夫人与龚星辰便准备回去。
商枝特地做了几样甜食装在食盒里给龚星辰带走。
龚星辰坐在马车上,揭开食盖看一眼,斜睨她一眼,“哥没白疼你。”又从袖中摸出一个钱袋子扔给商枝,“给你买面人玩。”
商枝无语,她都长大了,还玩面人,又不是小女娃。
“谢谢二哥。”商枝清脆的说道。
龚星辰背脊一僵,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钻进马车内拍着胸脯,一脸激动又幸福的模样,傻笑着在回味什么。
县令夫人被他吓得不轻,拍了拍他的脸,“你吃多了,撑坏脑子了?”
龚星辰一脸她不懂的模样,感叹道:“我同窗成日里在我面前炫耀,今日妹妹给他做什么,明日给他缝什么,最幸福的是给妹妹银子,听妹妹甜软地说谢谢哥哥,心都要酥炸了。哼!如今我可是也有妹妹!”
果然如同窗所言,给银子后听到她清脆的一声谢谢二哥,小心肝跳得太快都要崩不住了!
县令夫人淡淡地睨一眼龚星辰,果然是个傻儿子。
“哥哥爱护妹妹,疼宠妹妹自然觉得幸福,哪里是银子衡量的?”县令夫人目光锐利的看向龚星辰,“你哪里来的银子?”
龚星辰立马正襟危坐,“我给人抄书。”
“哟,就你一个童生考七八年还给人抄书呢!”县令夫人满脸嫌弃。
龚星辰捂着脑袋,缩在马车角落里,嘀咕道:“那是我不乐意考,别说童生,秀才都不在话下。”
“你倒是考呀!”
“……”
“薛慎之马上考状元要做官,你连一个童生都考不上,日后枝枝被欺负,你给她讨公道的资格都没有。”县令夫人继续打击。
“……”
“枝枝有你这么没有用的哥哥,是我对不住她。”县令夫人拿着帕子擦眼角。
龚星辰看着他娘演上了,忍不住说道:“妹妹一针都能扎废他,都轮不着我给她讨公道。”
“你说要你有什么用?”县令夫人怒瞪他。
龚星辰默默地闭嘴,心想他用处可大着呢!
他心里想着商枝收下银子笑眯眯的模样,决定这次多出点货,给她囤嫁妆。
商枝不知道龚星辰为了听她多喊几句二哥,暗搓搓的给她囤嫁妆。
她收拾完屋子,想着过了好几日,陶氏那边还没有消息,不由得去陈家找她。
陶氏拉开院门见到商枝愣了一下,她抿着唇角,没有吭声。
商枝敏锐的觉察到陶氏态度的变化,她主动问道:“你爹回家了吗?”
陶氏看商枝一眼,欲言欲止。
“有其他疑问?”商枝道。
陶氏摇了摇头,犹豫半晌,最终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我爹不愿意治,商姑娘,谢谢你。”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二两银子给商枝,“我问过绣楼,你给我描的花样,值十两银子,我分给你二两。”
商枝这时候岂会不知陶氏有问题?
她看着递过来的二两银子,觉得陶氏和她之间的矛盾,只有在陈源身上。
陈源对她的心意是在成亲之前,成亲之后,他对陶氏一心一意,若是陶氏觉得不能够接受,想与她划清界限,她也不会勉强。
商枝收下二两银子,淡淡地说道:“只希望你今后回想起今日这一幕,仍旧能够坚守着你是对的!”说罢,转身离开。
陶氏望着商枝的背影,张了张嘴,听到陈源在身后问,“谁来了?”她紧紧咬着下唇,关上门,“没谁。”
陈源定定看她一会,没有吭声,转身进屋道:“吃饭了。”
陶氏进屋,看着绣架上绣一半的《蓝田玉》握紧了手心,她告诉自己没有错。
没有哪一个女人不会介意相公心里的那个女人。
只是为何要是商枝呢?
陶氏黯然的想着。
商枝猜到陶氏的心思,自然会与陈家保持距离,不会再和陈源与陶氏沾边。
她直接去陈族长家,正好是陈族长开门,商枝道:“陈叔,药材有一批可以采挖,你明日让大家一起采挖,整理好之后,我再一起称重给银子。”
陈族长显然也很高兴,“好,明日我通知乡邻。”
商枝通知陈族长后,便回去了。
接下来商枝忙着采挖药材,而薛慎之在置办提亲的礼物。
吴氏这个时候悄悄抱着她的东西摸回陈家,她鬼鬼崇崇的推开门进去,‘啪’地凌空一声,鞭子抽打在她身上,火辣辣地痛。
“当家的,别打了!是我,是我啊!”吴氏一边躲着鞭子,一边叫嚷着,“哎唷!你快住手。”
陈老头阴着脸,手里拿着藤条劈头盖脸一顿抽打吴氏,吴氏痛得干嚎着叫。
“啪”地一声,鞭尾抽在吴氏的脸上,瞬间撕裂一条口子,吴氏捂着脸,痛呼一声,叫骂道:“你又发啥疯?我做错啥了,你咋下狠手打我!”
陈老头脸色冷沉,“你昨儿做了啥事?心里没点数?”
一提起这个吴氏觉得自己还委屈呢,“又不止我一个人说,为啥就撵我一个人?那个贱丫头害得梅花都蹲大牢,我心里能不恨?”
“你是恨她不给你治病!”陈老头打累了,扔掉鞭子。
吴氏身上的衣裳被抽得碎碎条条,满身的鞭痕,她捂着脸上最深的那道伤痕,哭着说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打也打了,气总该消下来。我被撵出去了,那贱丫头是县令夫人的义女,我再住进来,他们一定会抓着我蹲大牢,我们往哪里逃命?”
陈老头坐在小板凳上编竹筐,“撵的是你,我的根在杏花村,死也得在这里。”
“那我该咋办?”吴氏一听陈老头不走,顿时急红眼了,“你不走,我一个人出去,还有活路吗?”
陈老头拿出一封信丢在她脚边,“这是我请人写的休书,你拿走。”和吴氏过一辈子,闹一辈子,临了闹得要背井离乡。
若不是这次吴氏闹得众人无法容忍她,陈老头也不打算做这么绝。
他对吴氏嫉妒,眼热,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到处惹是生非的性子,着实喜欢不起来。
吴氏只觉得有一道雷劈在她的头上,五雷轰顶。她哆哆嗦嗦捡起休书,拆开看一眼,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个,只觉得气急攻心,两眼发黑。
“当家的,我不同意,我不会同意!”吴氏发疯似的撕碎手里的休书。
陈老头很冷静的说道:“半截身体入土,休不休都一样,只是这个家容不下你。”
吴氏脸色煞白,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陈老头,眼底全是陌生的神色,仿佛头一次认识这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她心底发慌,歇斯底里的质问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哪里对不住你?忙里忙买,给你生儿育女,到头来你要赶我走,连一个容身的地方都不给我!商枝那贱丫头撵我,我认,我和她结仇!你撵我,我不甘心,凭啥撵我!我哪里对不住你!”
任由她撒泼打滚,陈老头无动于衷,沉默的编着竹筐,丝毫不受影响。
吴氏绝望的坐在地上,就听陈老头说道:“我们都是自私的人,你为不受牵累,舍弃陈梅花。我不想被你牵连赶出杏花村,只能舍弃你。”
该弃则弃,翻脸决绝,他们都是这样的人!
吴氏的魂仿佛被抽走,她呆滞地坐在地上,泪水大滴滚落下来,捂着脸痛哭。
乡邻们忙着采挖药材,根本没有注意陈家发生的事情,等发现的时候,吴氏已经离开杏花村。
时间在忙碌中过去,转眼间,就到了第三日。
一大清早,商枝早早起身,去厨房和面擀面皮包饺子,煮水饺吃。
用完早饭后,两人一起去县城。
薛慎之将商枝送去龚府,然后对她说道:“你先进去等我,我还有一物需要今日去取。”
商枝看着牛车上的礼物,少了一对大白鹅,“你不用着急,时辰还早呢。”
薛慎之含笑道:“好。”
他赶着牛车去请媒婆,然后再绕到同福酒楼,取一对活禽去龚府。
媒婆看清楚笼子里的活禽是什么,她满脸惊讶,不由得说道:“郎君对商小姐必然是有真情,我在此先祝愿你们二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多谢您的祝福。”薛慎之一高兴,给出一个红封。
媒婆欢喜的接过。
牛车抵达龚府,媒婆与薛慎之一起进去。
而刚刚从镇上回到杏花村的苏易,听到村里有人议论今日薛慎之与商枝大清早去县城,准备在龚府向商枝提亲。
苏易懵了,思绪还没有反转过来,双腿已经朝马匹迈去,翻身上马,策马朝县城狂奔而去。
商枝是他的妹妹,是苏家的女儿,怎么能在龚府提亲呢?
不对!
他的妹妹还那样小,怎么就能嫁人呢?
苏易快马加鞭赶到县城,在官衙门前停下来,快步去往龚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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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我妹妹今日给我绣荷包。
星辰:我妹妹给我做点心!
同窗:我妹妹给我做鞋子。
星辰:我妹妹给我做饭!
同窗:我妹妹给我做衣裳。
星辰:我妹妹给我做……(绞尽脑汁)总之她很能干!别人会的她会,别人不会的她都会!
同窗:我妹妹她刚才给我煲汤。你妹妹还会什么?
星辰:我妹妹……她会……会扎我的心。(宽面泪)
哈哈哈~炫妹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