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彩画时刻盯着东厢房里的动静。
不知过去多久,她看见襄王颀长挺拔的身影,略带着醉态进东厢房,匆匆去找苏锦瑟。
苏锦瑟正对着巴掌大的洋镜涂脂抹粉,见彩画过来,她将镜子收起来,抬头问道:“进去了?”
彩画用力点头,她心中十分紧张,毕竟大小姐所谋的事情可大可小,若是襄王不认账怎么办?
她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小姐,如果出现差错怎么办?”
苏锦瑟幽幽地说道:“我不会允许出现任何的差错!”
彩画莫名地不安。
苏锦瑟不会允许自己失败,张涵嫣的下场盘亘在她的脑海中,每天夜里惊醒,就怕在睡梦中被人掐死。
“两刻钟后,你带着人过去。”
苏锦瑟等一刻钟,预计着药效应该要发作,她避开人,闪身进第三间东厢房。
“嘭”地一声,门在后背合上,苏锦瑟背部抵着门板,她紧张地深吸一口气。屋子里的熏香十分浓郁,香甜的气息中透着缠绵的味道。
她看见垂落的帐子里,床上隐约躺着一个男子,他似乎很难受,浑身扭动着,急促的呼吸在寂静的屋子里,十分的清晰。
苏锦瑟心提在嗓子眼,几乎想要落荒而逃。手指已经将门板打开一条缝,她想到光芒万丈的商枝,所有人巴结奉承,而她遭受冷待,身边的位置都无人愿意坐。
她紧咬着牙关,重新将门合上。一步一步往床边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子上。
苏锦瑟告诫自己,只要豁出去,踏开这一步,她就会成为人上人。
掀开帘子,手腕被滚烫的手掌扣住,大力拽向床上,她还未反应过来,被一道身躯重重压在身下,红唇被堵住。
苏锦瑟浑身一颤,对接下来的一切心里非常害怕,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闭上眼睛,抱着男子的脖子热情回应。
一件一件的衣裳从帐中扔出,纷落在地上。
屋子里温度骤升,传出动情而又隐忍着痛苦的声音,与男子重重的喘息声。
云收雨歇,苏锦瑟无力地躺在床榻上,等余韵过去后,睁开眼睛看着手臂上都布满的红痕,身体上的痛楚与不适,并不是那么的不能忍,反而一颗心完全的落进肚子里,她仿佛已经看见别人对她阿谀奉承。
苏锦瑟娇艳的面容带笑,媚眼如丝,侧身看着身旁的男子,瞳孔一缩,如遭雷劈,她连滚带爬的往后退,脸上全是惶恐,在掉下床的一瞬,被一条胳膊楼住捞回去,转瞬被压在身下。
苏锦瑟大惊失色,惊愕地看着眼前男人,目眦尽裂!
她不敢相信与自己颠鸾倒凤的不是襄王,而是兴宁侯府的庶子!
不——
不可能!
她怎么会和一个庶子搅合在一起!
王爷……应该是襄王的!
美梦破碎,苏锦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狠狠推开在她身上胡作非为的男人,双手发抖,慌手慌脚的下床,准备在事情没有爆发的时候逃走。
“嘭”地一声,门被撞开。
彩画啼哭地声音清晰的传到耳中,“郡王妃,你要给小姐做主,她被襄王给强行掳走……”
苏锦瑟衣裳都来不及捡,布满暧昧痕迹的身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苏锦瑟呆了呆,意识到发生什么,她脸色煞白,惊慌的扯着床上的被子捂着胸口,却将床上的男人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彩画看着床上睡得香甜,一脸餍足的张颂,瞪大眼睛,表情愕然。
“小姐!”
彩画冲进屋子,捡起地上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到最后却咽进喉中,泪水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
她明明是亲眼看见襄王回厢房,她才去叫苏锦瑟,怎么就……错了呢?
彩画不知道哪里搞错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苏锦瑟完蛋了!
嫁给一个庶子,还是张家的庶子,苏锦瑟这辈子毁了!
彩画浑身发冷,手足无措。
“美人,你走什么?刚才不是很热情?”张颂一边说,一边睁开眼睛,坐起身想要抱着苏锦瑟亲。看到苏锦瑟那张脸,瞬间清醒过来,他顿时吓萎了,猛地将苏锦瑟推开,看着门外的郡王妃,他跪在地上道:“我……我不知道是苏小姐,我喝酒头晕,问襄王借厢房休息,她自己跑到我床上来。”
屋外的女眷背转过身,捂着眼睛。
张颂手忙脚乱的将衣裳穿上,他跪在地上不敢动。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睡了平阳候的小姐,虽然是个私生女,但是他摸不准苏锦瑟在平阳候府里的地位。
苏锦瑟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五脏六腑犹如烈火炙烤,她绝望的想哭。等她走出这间屋子,她的人生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与她踏进郡王府时美梦不同,她已经一脚跌入地狱。
彩画为苏锦瑟穿好衣裳,苏锦瑟扑通跪在地上,“郡王妃,求求您给我做主啊。是这奸恶小人将我敲晕掳来,毁去清白,就该将他杖杀!”
苏锦瑟眼泪一串串掉下来,面容悲戚,浑身因为恐惧而颤颤发抖,那样羸弱娇怯,仿佛遭受莫大的屈辱。她在心里愤恨的想着,只要张颂死了,她就不用嫁去张家。
嘉郡王妃转过身来,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彩画身上,“你们已经成其好事,张颂若是将你打昏掳来,至少有一刻钟,为何这婢女拖延时间叫我们过来?”
苏锦瑟感受到嘉郡王妃落在身上的目光仿佛能看见她的心底,头皮都紧绷起来。
彩画颤声道:“奴……奴婢……”
“这婢女口口声声说是襄王将你强掳,你又说是张颂,前言不搭后语,不知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亦或是你们主仆两全都是假话!”嘉郡王妃并不听彩画的解释,早在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形时,心里顿时清明亮堂,苏锦瑟身份转变,又失去倚仗,病急乱投医,她便将主意打到襄王身上,阴差阳错,却被一个庶子占去便宜。
苏锦瑟心底一颤,她狡辩道:“张颂一个庶子如何进的郡王府,襄王无缘无故为何将厢房借给一个庶子?是他将我掳来,给张颂占去清白。”
襄王出现在门口,正好听见苏锦瑟的话,如远山雾岚的眸子里呈现着讶异,“小王为何要坏你的清白?因为你的美貌,让小王妒忌了?”
这话一出,有的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谁都不是傻子,张颂哪有胆子强占苏锦瑟的清白?她不止是平阳候府的大小姐,也是兴宁侯的外甥女,一个庶子强占张涵嫣所出的女儿,不是在找死吗?
是苏锦瑟想要攀高枝,设计襄王,最后反被设计,根本不值得同情。
苏锦瑟脸色青白交错,用力握紧拳头,任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还未说话,便听襄王道:“张颂是小王的狗腿子,小王输棋被罚酒,他代小王受罚,饮醉酒了,小王自然要将厢房腾出来给他休息。”稍作停顿,他又继续道:“除了送张颂回来,小王一直在与皇兄下棋。不论是小王,还是醉酒的张颂,都没有办法掳走苏小姐。你若是得了癔症,臆想着小王掳走你,小王便没有办法了。”
苏锦瑟听着襄王冷嘲热讽的话,泪水流得更汹涌,“我没有证据,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襄王没有再搭理苏锦瑟,只是‘哎呀’一声,“这屋子里的熏香好香啊。”
嘉郡王妃面色一变,她看向一旁的商枝,“丫头,你检查一下,屋子里的熏香可有问题。”
商枝检查香炉,拿着烤一半的香丸,闻一闻,“香丸里加了催情散,若是饮酒的人闻了,便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嘉郡王妃不等苏锦瑟与彩画反应,冷声道:“搜!”
嬷嬷冲上前去,搜查苏锦瑟与彩画,在彩画的袖中搜出剩下的一颗香丸。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嘉郡王妃将药掷在苏锦瑟面前。
苏锦瑟脸上血色尽褪,彩画这贱人居然把东西留着,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吗?!
“苏锦瑟,你是自作恶,尝到的恶果,也怨不了人,此事我做不得主,将你交给兴宁侯夫人处置!”嘉郡王妃已经让人去请兴宁侯夫人。
兴宁侯夫人急匆匆赶来,看到屋子里跪着的一男一女,快要气昏过去,这个贱人和她娘一样下贱,四处勾搭男人!
兴宁侯夫人挫着牙齿,压下心里的怒火,为了兴宁侯的面子,她也不能不管苏锦瑟。
“你和颂儿已经有夫妻之实,我明天给平阳候送庚帖,将你们两的婚事办了。”兴宁侯夫人原来还打算利用苏锦瑟联姻给兴宁侯府带来利益,没有想到这个贱人勾男人勾到张家头上来,败坏张家的名声,简直和吞了苍蝇似的。
“不,我不要嫁给他!”苏锦瑟听到兴宁侯夫人的安排,情绪崩塌道:“我就是死也不嫁!”
她要做王妃的!嫁给一个庶子,她还有活路吗?
兴宁侯夫人冷哼一声,“不嫁你就去死!”指使两个嬷嬷,“将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带走!”
嬷嬷一人抓着苏锦瑟一条胳膊,拖着她离开。
兴宁侯夫人给嘉郡王妃赔礼道歉,“郡王妃,扰您兴致了。这不知廉耻的东西,回去后我定好好教训一番。”
嘉郡王妃很喜欢襄王,苏锦瑟敢在郡王府行下作手段算计襄王,根本未降她放进眼里,动怒道:“我等着侯府的好消息。”
兴宁侯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苏锦瑟这贱蹄子就算想死也死不成了!
“一定一定,到时候给您报喜。”兴宁侯夫人脸都笑得僵硬,匆匆告辞回府,将苏锦瑟的事情告诉苏元靖,未免夜长梦多,三日后将人娶进府。
经过这一闹,嘉郡王妃让人散了。
襄王手里把玩着一张纸条,意味深长的看向商枝。
他自秋水阁离开,打算回厢房休息,有人从阁楼里扔出一张纸条,他只来得及瞥见一抹嫩绿色的裙摆。这整个宴会中,只有商枝穿着嫩绿色长裙。
襄王得知有人自荐枕席,又折回秋水阁,随从告诉他,张颂在府外等着他去看窑子里新来的一批瘦马,便遣人将张颂唤进来,灌几杯酒,让人将张颂抬到后窗扔进厢房,襄王则堂而皇之的进厢房,彩画离开后,襄王便将人丢床上离开。
襄王将商枝堵在回廊里,两指夹着纸条,在商枝面前晃了晃,“为何帮我?”
商枝看着样貌俊美的襄王,往后退几步,拉开一定的距离,“我在帮自己。”
襄王了然,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容,“你在引起本王的注意力?”
商枝错愕的看向襄王,似乎没有想到他脸皮如此厚。
襄王皱了一下眉,似有些困惑,随即浅淡一笑,“你不是问父皇要了赐婚的条件?你觊觎王妃的位置,直接提便是,何必大费周章?”
商枝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仿若春日的花枝般美好,又如冬日初雪令人惊艳,可惜脑子有病。
她默了默,从袖中拿出一瓶药,塞进襄王手里,神情有些惋惜,“脑疾要趁早治。”绕开襄王,转身离开。
襄王看着手里的药瓶,勾唇道:“有意思。”
随从冷硬地说道:“商姑娘有未婚夫。”
襄王目光凉凉地瞥向随从,将药瓶弹进他怀中,“眼拙多吃药。”
他只是想要看看商枝的目的罢了。
似乎真的只是怕他吃亏?
——
兴宁侯夫人直接吩咐嬷嬷将苏锦瑟押送到平阳候府,用绳索将她捆绑住,彩画当着她的面杖毙。
苏锦瑟的眼睛被满地的血染红,耳边全是彩画凄厉的惨叫声,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咽气。
嬷嬷警告苏锦瑟,“小姐好好等着待嫁,如果婚事出现意外,彩画便是姑娘的下场!兴宁侯府丢不起这个人。”
苏锦瑟脸色扭曲,苍白如鬼,她凶狠地瞪着嬷嬷。
嬷嬷不以为意,对婢女说道:“屋子里的血不要收拾了,小姐还有两日出嫁,喜庆喜庆。”
“嘭”门一关,屋子里只剩下苏锦瑟一个人。
她躺在床上,眼睛发直地看着地上那滩血,脑子里出现彩画绝望求救的声音,心里备受着煎熬。
短短的几日,苏锦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她不敢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是彩画血肉横飞的惨烈情景。
彩画凄厉的问她,为何不救她。
甚至,双目泣血,向她索命。
苏锦瑟再也不敢睡觉。
兴宁侯府的嬷嬷开门进来,看着苏锦瑟眼窝深陷,半边脸色蜡黄而憔悴,拉着她坐在铜镜前梳妆。
抬手将她脸上金色面具揭下来,却仿佛和皮肉沾在一起,无法撕下来。稍微用力,苏锦瑟脸上出现痛苦之色,嬷嬷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为她在另外半边脸上妆。
苏元靖要面子,苏锦瑟爬上庶子的床,丢尽他的脸,他默认兴宁侯夫人的一切举动。只提一个要求,一顶轿子将她抬回去,不要大肆操办。
正合兴宁侯夫人的心意,婚礼这一日,她让张颂去迎亲,并没有宴请宾客,只是开恩让张颂姨娘院子里摆一桌。
苏锦瑟看着普通的四抬小轿,一口牙几乎要咬碎。
她都这般惨烈,兴宁侯夫人还这般羞辱她!
嬷嬷粗鲁的拽着苏锦瑟,将她塞进轿子里,苏越突然从府中冲过来,将人拦住。
“住手!”
苏锦瑟眼底爆发出希翼的光芒,仿佛看见了救星,“二哥,救我!我不要嫁给卑贱的庶子!”
嬷嬷在苏越面前有顾忌,不敢乱来,只得说,“二公子,这门亲事是夫人与侯爷做主的。”
苏越这几天被苏元靖关起来,他听说今日苏锦瑟出嫁,嫁给张颂那等没用的庶子,只知道沉静在女色中,苏锦瑟嫁给他这辈子都毁了,他冲出来,拦住苏锦瑟,不让她出嫁。
“妹妹别怕,哥哥带你走!”苏越满目怒火,牵着苏锦瑟的手就走。
苏元靖听到动静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做垂死挣扎的苏越与苏锦瑟,他沉声道:“苏越,过来。”
苏越愤怒地说道:“爹,锦瑟是你的女儿,娘娇疼着长大,你就忍心让她嫁给一个废物?”
苏元靖目光沉沉,隐有着薄怒,“你可知她的生母,给你母亲下毒,害死你未出世的妹妹?”
苏越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元靖。
“我最后说一遍,回来。”苏元靖冷酷无情道:“你若要带她走,我会将你在族谱上除名,不再是苏家的子嗣。”
苏锦瑟心中大惊,她无助的握紧苏越的手。
苏越死死瞪着苏元靖,目光如狼一般凶狠,可他却无法迈开脚步,脑子里全都是张涵嫣下毒害他娘。他虽然不喜欢他娘,但是也不想见她去死。
苏锦瑟心凉半截,她知道苏越离不开平阳候府,他心里渴望着爹娘的注目,又怎么会为她变成无宗无族的人?苏锦瑟认清现实,知道苏越就算犹豫到最后会救她出去,最后也会被苏元靖手段强硬的压制,根本没有能力将她救出去。
苏锦瑟想到是商枝找出香炉里的香丸,才让她不能翻身,她对苏越说道:“二哥,你别管我了!商枝害我丢掉清白,你替我问一问她,为何要这般恶毒的对我。”说着,伤心的流下两行泪水,扭头钻进轿子里。
苏越握紧拳头,眼底布满无能为力的痛苦。
苏元靖不喜欢与他作对的次子,看着他助纣为虐而不自知,冷嘲道:“你从小到大就如此懦弱窝囊!”
“我没有!”苏越青筋暴突,嘶吼道。
苏元靖冷冷看他一眼,转身进府。
苏越几乎要被苏元靖不屑的眼神击溃,他死死的盯着平阳候府几个字,眼睛渐渐通红。
他不懦弱,他不窝囊,事情又为什么发展到这一步?
突然,他拔腿狂奔,想要去看一看秦玉霜,她是不是真的被张涵嫣迫害了!
苏越跑到将军府门口,看着商枝从府中出来,他脑海中突然闪过苏锦瑟的话,苏越拽着商枝的手,将她推到巷子里。
“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苏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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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明天让苏二哥知道一些真相,期待他的表情。
啊嘞嘞,今天居然写了一万一,么么哒~亲亲们慢慢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