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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元靖感觉到有热流从额头上滑下来,他不在意的笑了几声,拿走手炉扔在地上。
“霜儿,你怎么不明白,这秦家早就不是你的家。有人容不下你,才让我有可趁之机。”
苏元靖强硬地抱着秦玉霜,大步往外走。
突然,脚步一顿,他看着风尘仆仆,手里提着佩剑的秦景凌。
秦景凌目光冷戾地扫过地上捂着胸口的苏越,视线落在苏元靖与秦玉霜身上,他往府内迈一步,苏元靖往后退两步。
秦景凌冷声道,“霜儿,过来。”
秦玉霜挣扎着下去,苏元靖收紧双臂,力道大的仿若要将秦玉霜的腰肢给勒断。
苏元靖正面与秦景凌对上讨不到好处,他好不容易得到秦玉霜,就这般放手,心有不甘。
就算放过秦玉霜,秦景凌未必会轻易的放他走。
苏元靖不退反进,他将秦玉霜放下来,紧掐着她的脖子,“放我们离开,否则我拧断她的脖子。”
秦景凌脸色瞬间青黑,看着被他掐得满面痛苦的秦玉霜,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突。
“哥,不要管我!你派人去马车上看一看,枝枝有没有被他绑在马车里。”秦玉霜双手抓着苏元靖的手,脖子微微松开一点,费力地挤出一句话。
苏元靖满头汗水,掐着秦玉霜脖子的手,力道紧了几分。
秦玉霜脸色涨红,连呼吸都很困难。
“放我们走!”苏元靖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挤出,猩红的双目闪过狠厉,“秦老夫人的心疾受不得任何的刺激,秦玉霜死了,秦老夫人……”最后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阴冷地笑了几声。
下一刻,精兵举着剑将苏元靖包围。
秦景凌面无表情道:“放他走。”
苏元靖冷哼一声,挟持着秦玉霜后退离开秦府,朝街边的马车走过去。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景凌,就怕他有动作。
“快上去!”苏元靖将秦玉霜推上马车。
秦玉霜不配合。
苏元靖掀开马车帘子,托着秦玉霜的臀,将她用力推进车厢。
秦景凌伸出手,精兵拿出弓箭递给他。
秦景凌搭箭。
苏元靖爬上马车。
羽箭‘嗖’地破空而去。
帘子垂下的一瞬,羽箭穿透帘子半截露在外面。
鲜红的血液洇湿车帘子。
苏元靖脸色煞白,冷汗从额头上不断的滴落,单膝跪在地上,手撑着车壁,才没有倒下。
秦玉霜看着苏元靖中箭,吓得脸色发白,她浑身发颤。紧张的吞咽口水,喉咙被苏元靖掐伤,动一动就泛起疼痛。
“霜儿,别怕,我没事。”
苏元靖抬手想去触摸秦玉霜,秦玉霜往车厢角落缩回去,避开苏元靖的手。
秦玉霜对苏元靖不但有恨,还有深入骨子里的恐惧。
帘子被剑鞘挑开,秦景凌站在马车外,看着箭射中苏元靖的肩胛,皱了皱眉,将手递给秦玉霜。
秦玉霜白着脸,将手放在秦景凌手里,被他一拽就要下马车。
苏元靖握住秦玉霜的手,秦玉霜用力挣开,他碰一下,都吓得秦玉霜瑟瑟发抖。
“霜儿……”
秦玉霜背脊僵直,下一刻扶着秦景凌的手跳下马车。
这时,苏元靖的随从,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赶过来。他是个机灵的,看着秦景凌回府,按照侯爷的性子,两人凑一起一定会动手,而侯爷准会吃亏,立即去搬救兵,希望紧要关头能保住侯爷一命。
秦景凌疯起来,可是不要命的!
果然,当他看见苏元靖浑身是血,吓得两眼昏黑。
指挥使看着中箭受伤的苏元靖,又看着秦景凌手里的弓箭,沉声说道:“将军,侯爷,怎么一回事?”
秦景凌唇边浮现一抹冷笑,恍然道:“原来是侯爷啊。我听人来报有贼人擅闯官宅,掳走我妹妹,已经上马车逃逸情急下射箭。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苏元靖冷冷地看向秦景凌,一言不发。
随从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焦急的询问苏元靖,“侯爷,您这箭伤怎么得来的?”
苏元靖看着背对他的秦玉霜,缓缓地攥紧拳头,丝毫不顾及肩上的疼痛,与流得更汹涌的鲜血。
往日他受伤,秦玉霜最焦急紧张。如今,他中箭,秦玉霜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更别说心疼了。
指挥使到底不想得罪秦景凌,而且苏元靖也没有指认秦景凌伤人,这件事便小事化了。
“既然是误会一场,侯爷便赶紧去治疗伤口。”指挥使让人护送苏元靖离开。
苏元靖目光灼灼地盯着秦玉霜,至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视线,恨不得在她后背上凿出两个洞来。这么多年掏心掏肺对她好,比不过一次的错误。他想问一问秦玉霜,为什么对他这般狠心?
直到马车驶离,再也看不见秦玉霜,他似乎支撑不住,侧倒在马车上。
“侯爷,侯爷!”随从脸色骤变,带着苏元靖回府,然后立即去请郎中。
马车一离开,秦玉霜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秦景凌搀扶住她,感受着她颤抖的身子,眸光一暗,苏元靖到底吓住她了。
秦玉霜稳住身形,极力的压下心里的惧怕,立即去找苏越。
苏越被苏元靖那一掌打裂后背的伤口,缓缓地渗出鲜血。
秦玉霜拿出帕子,按压住伤口,“快去请郎中!”
秦景凌派人去请郎中,扶着苏越回屋子里去,让苏越脱掉衣裳,给他检查一下伤口。伤口崩裂并不严重,按压止血后,秦景凌拿着商枝研制的伤药,给苏越上药,再给他将伤口包扎好。
苏越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秦玉霜拉着被子给他盖上,眼底布满自责。
“大哥,越儿这里有我,你从白嵩城赶回来,又累又饿了吧?大嫂还在屋子里等你,你快回去吃饭,这里有我守着就够了。”秦玉霜强打起精神,刚才经历的事情,对她来说算得上惊心动魄,但是苏越需要她。她必须冷静下来!
“好。”秦景凌见苏越没有大碍,秦玉霜状态稳定,叮嘱他们早点休息,然后大步离开。
秦景凌一走,玲珑将她探查来的消息告诉秦玉霜,“夫人,二爷与二夫人吵架,有人瞧见欢喜去追二爷,追到府门外,没有追到二爷,又回了二房,不一会儿她就去一趟门房,然后梅婆子上门说小姐给您送饺子。奴婢猜想一定是因为二夫人搞的鬼!”
秦玉霜手指扎刺进掌心,她突然想起苏元靖说的话,这个秦家不再是她的家,这个家中已经容不下她。而苏元靖的说辞,与梅婆子的说辞对上,可以证明柳氏和苏元靖联手,想要把她带回平阳候府。
如果是以前的秦玉霜,她会不明白,自己并未妨碍柳氏,柳氏为何非要将她赶出将军府。
如今经历这些风雨之后,她能够看穿许多以前并未放在心上,去仔细想的事情。她也能猜到柳氏的一些心思,担心她抢夺家中的家产。
秦玉霜苦笑,到头来,差点害苦她的是自己家的人!
“将梅婆子绑起来。”秦玉霜吩咐玲珑。
玲珑立即去办。
秦玉霜打算将梅婆子绑起来,就是想要追究这件事,玲珑做的很尽心。梅婆子已经逃跑了,被玲珑顺藤摸瓜给逮着,押回府。
秦玉霜并不想见梅婆子,事情已经很明朗,柳氏不冤枉,梅婆子的确被收买,便全权交给玲珑去拷问。
“越儿,身体哪里有不舒服的?”秦玉霜给他擦额头上的冷汗。
“没有。”苏越安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仿佛很困,想要睡过去一般。
秦玉霜叹息一声,是她害苦了孩子。苏越不想说话,她也就不吵苏越,走出内室,箜篌迎上来,满面忧色道:“夫人,您打算如何做?”
柳氏做的这件事,如果不是秦将军回来,只怕夫人要被苏元靖给带走了!
但若是要出一口气,让柳氏得到惩罚,这件事情捅出来,家里维持的和平也会打破。
秦玉霜如何不知道这件事摆在明面上,会是什么后果?
但是如果只是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倒不如将腐烂的伤口给撕裂,将脓水排挤出来,如此伤口才会好起来,而不是继续恶臭腐烂下去。
“你派人去找我二哥,立即将他请回府。”秦玉霜吩咐下去,箜篌一离开,玲珑拿着证词进来,“夫人,梅婆子全都招了,欢喜给她三两银子,让她通传小姐在府外给您送饺子,将您哄骗出去。”
秦玉霜点了点头,她取下披风裹在身上,往屋外走去,“我去正厅等着。”
箜篌连忙跟在秦玉霜身后,去往正厅。
秦玉霜纤细的身子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中,显得娇弱瘦削。绝美倾城的面容,苍白毫无血色,一双眸子里揉杂着复杂的情绪,整个人透着疲倦之色。
她以为秦家是京城里模范的家族,父慈母贤,兄妹敬爱,家风清正,并没有时下的陋习与后宅阴私。如今她准备和离回来,将隐藏在最深处的阴暗给暴露出来。
她将两个嫂嫂当做至亲至爱,并无半点苛刻,自己得了什么新鲜稀罕的物件,都会往娘家送来,嫂嫂与侄儿都有份,并没有半点对不住柳氏的地方!
柳氏明知苏元靖害她不浅,为一己之私,将她往火坑里推。
秦玉霜如何不心寒?
她摸着自己的脸,眼泪似乎都已经流尽了,眼睛干干涩涩,再掉不出一滴泪。
娘说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需要自己坚强起来,护卫着自己的孩子。当看到苏越被苏元靖一掌打倒在地,满身血的样子,有多痛彻心扉!那时她就知道,再也不能哭。软弱只会让她连累自己最亲爱的人,而她想要做一名合格的母亲,能够保护自己的孩子。
玲珑将梅婆子五花大绑的推过来,在她嘴里塞一块手巾,让她跪在正厅角落里。
梅婆子‘唔唔’叫着,朝秦玉霜磕头。
秦玉霜无动于衷。
这时,秦景骁裹挟着寒风进来,一眼看见秦玉霜惊吓过度后惨白的脸色。又看着跪在地上,五花大绑的梅婆子,意识到有事情发生。转瞬,他记起离府前,柳氏对他的抱怨,秦景骁脸色阴沉,“你二嫂欺负你了?”
秦景凌在用饭,听到蒋氏说起这边的动静,丢下碗匆匆来正厅,正好听见秦景骁的话,想起之前府里发生的事情,他微眯着眸子。
秦玉霜轻声说道:“二哥,等爹娘回来再说。”她看一眼跟在秦景凌身后的蒋氏,吩咐玲珑道:“人都差不多来齐了,去将二嫂请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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