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律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于是壮起胆子开口道:“我有个主意……”
宁抱关没理他,徐础扭头看来,微笑道:“周兄有主意?难得。”
“‘周兄’两字万万担待不起,吴王称我名字就行,或者……”
“说说你的主意吧。”
“招降东都士民其实简单,把我和曹将军带到城下,让城里的人看到我们没事,他们觉得投降不是坏事,自然就……投降了。”
这算不上“主意”,徐础若能将义军带到东都城下,想都不必想就会用这一招。
宁抱关还是不给答案,掀开帐帘径直离去。
徐础纳闷,周律更纳闷,“吴王,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这位宁王……是怎么想的?”
“你留在这里,不要乱动。”
“是是,我一动不动。”周律真的僵立不动。
徐础追出帐篷,见宁抱关大步走向关押俘虏的围栏,手里提着刀。
围栏里的官兵将领无不大惊失色,可是无处藏身,只能尽量往别人身后躲闪。
“跪下,我不杀降将。”宁报关道。
俘虏纷纷下跪,只有曹神洗坚持站立,他已被松绑,却没往后躲,站在最前面,须发飘扬,不肯露出半点怯意。
卫兵要上前按倒曹神洗,宁抱关摆手制止,另一只手挥刀砍落,离他最近的一名降将人头坠地。
众俘大惊,纷纷磕头求饶,宁抱关不动声色,举刀又砍,连杀三人之后,扔掉卷刃的刀,立刻有卫兵送上新刀。
曹神洗终于跪下,咬牙道:“我是主将,要杀先杀我。”
宁抱关转身面朝老将军,冷冷地说:“没什么,我就是看看让你投降有多难。”说罢转身出围,迎向徐础,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徐础暗暗心惊,这些天一同对抗官兵,他已经忘了宁抱关的手段有多残忍。
无论怎样,宁抱关有一个优点,只要他认为对方说的话有道理,总会接受建议。
天色将暗,大部分义军已经吃过饭,等候出发的命令,他们早知道要去夹攻官兵,因此心中有准备。
宁抱关召集诸王与众将,也不做解释,直接道:“梁王,将军队交给蜀王,你留在我身边。”
“啊?”马维大惊。
宁抱关盯他一眼,马维立刻道:“是。”
宁抱关向甘招道:“你留下三千人,其余带走,与梁军合一,前去救援降世王,即刻出发。”
甘招领命,当即指定宁抱关的几名心腹将领留下,他们带的兵只比三千人要多,然后甘招与其他将领离去,传令出发。
宁抱关亲自监督义军出营,期间不发一言。
经过两场恶战,义军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默默行进。
夜色已深,火把连成一条长蛇,逶迤而去。
甘招留下三千人,加上吴军的数千人,总共不到一万,宁抱关再次下令,收集营中所有马匹,勉强凑齐五百骑兵,然后向将领说出实话:“咱们不去降世军那边,去东都,送俘虏回家。”
众将失色,宁抱关喝道:“我带你们去,难道我是傻瓜,会去送死?”
没人敢质问,跑去传令。
宁抱关第一个出营,去往东都的方向,徐础、马维随后。
走出一段路之后,宁抱关停在路边,监督将士进发,偶尔鼓励几句,“明天咱们就要进入东都,你们留好肚皮,那边的酒肉多的是。”
将士们嘿嘿地笑,心里虽不踏实,但是相信宁抱关与徐础不会带他们进入死地。
趁宁抱关分心,马维靠近徐础,小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吴越王怎么会改主意?一定是你……”
“宁王自有决断。”徐础道。
马维轻轻摇头,“可他为什么叫上我?又不让我带兵。”
“宁王没跟我说他的计划。”
“嘿。”马维再没问下去。
沿大路行军二十余里,离官兵的第一道壁垒越来越近,宁抱关又一次勒马,向马维道:“你可以走了。”
“啊?去哪?”马维完全摸不着头脑。
“去追蜀王,不用太快,追上就行,告诉他,我与吴王已经夺下东都。”
“啊?”
“怎么,你怀疑我的话?”
“不不,我没怀疑,就是……我立刻出发,让蜀王带兵回来……”
“告诉他‘我与吴王已经夺下东都’,就这一句,一个字也不能加,明白吗?让蜀王自己做主。”
“是是。”马维颇显狼狈,调转马头,叫上自己的卫兵,疾驰而去。
“他们会信吗?”徐础忍不住问。
“爱信不信,决定都是自己做出来的。”宁抱关向远方望了一眼,“我带骑兵去攻围,你带步兵留在后头,如果……”
“我会做决定。”
宁抱关微微一笑,拍马追赶前头,只带五百余人就要去攻打官兵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