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脸色苍白,他愿意给宁王当书吏,却真心不愿出城参战,可是没有办法,他是少数知道宁王要前往江东的人之一,不得不跟上,身上披着几片甲衣,再多他也承受不动。
有人举火把照亮,张问璧两手哆嗦着划破封印,打开书信,只看一眼,心里一块石头落定,不敢确认,又看一遍,然后强压心中欢喜,向宁王道:“吴王说暂缓进攻,全军原地待命,任何人不准出城。”
宁抱关一愣,终于没忍住,将心里话吐了出来:“这个缺把儿的小白脸,又玩鬼心眼子,坏全军士气……”注意到吴王信使还在,宁抱关看向张问璧,“看谁呢?说的就是你这个小白脸。”
“啊?我……我……”
“你什么,瞧你这副样子,咱们要去打胜仗,不是要送死,你怕什么?”
“是是。”张问璧一字不敢反驳。
另一头,薛金摇更怒,“这是吴王的命令?我不信,他自己怎么不来?”
信使尴尬地说:“我只是奉命送信,不太清楚……”
薛金摇调转马头,将长槊扔给部下,直奔大营而去,留下一长街的将士不知所措。
消息迅速传开,虽然吴王的命令是暂缓进攻,但是诸王与许多将领都明白,士气如水,一泄之后再难聚集,今天无论如何打不起来,只能再做准备。
徐础坐在大营的议事厅里,两边站满了卫兵,一片沉默。
命令已经发出,徐础还在权衡利弊,一会觉得对,一会觉得错,脸上却不能表露出任何迹象,更不能开口询问任何人的意见。
这不是平时的清谈,也不是战前的商议,这是需要一锤定音的时候,他只能自己做决定。
外面脚步声响,薛金摇顶盔贯甲进厅,直接问道:“为何不战?”
“官兵有陷阱。”
“那又怎样?官兵人少,有陷阱我也能踩个稀巴烂。”
“问题就在这里,官兵真的人少吗?”
“嗯?官兵就那些人,上一战伤亡不少,所剩无几。”
“我怀疑邺城已经请来援兵,派人出城查看,降世将军稍等。”
“还等什么?说好要打,突然又不打,全军士气一落千丈,等你调查明白,时机也没了。”
“请降世将军相信我。”
“我……”薛金摇看看两边的卫兵,稍稍缓和语气,“既然如此,也不必等了,解散队伍,让大家各回营地休息去吧。”
“不能解散,还是要等。”
“又等什么?”
“你来坐下,很快就能等到。”
薛金摇没办法,扶刀走到吴王面前,见他两边各摆两张椅子,“我坐哪?”
徐础拍拍右手边的椅子。
薛金摇坐下,与吴王一道望向门口,还是没想明白,“城里都是你的人,你想见谁,召来便是,何必干等?”
“等来的和召来的不一样。”
没过多久,蜀王甘招赶来,气喘吁吁,先向吴王拱手,见无人阻挡,才上前道:“我与梁王商量,他留在军中,我来见吴王。”
“很好。”徐础明白甘招话中之意,梁王留在军中监视宁王,他来说明情况,“坐。”
徐础没有动手示意,甘招看了看,坐在吴王左手边的第二张椅子上。
薛金摇大致明白了吴王的用意,心里却不以为然,俯在吴王耳边道:“想杀宁抱关,动手便是,何必弄这些花样?”
徐础的回答还是那两个字:“要等。”
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宁抱关终于来了,进厅之后先往两边看看,然后才略一拱手,“吴王想好没有?今天打还是不打?”
“不急,宁王请过来坐。”
宁抱关大步走来,直接坐在左手第一位,吴王与蜀王中间,长出一口气,再没说话。
马维随后赶来,拱手敬拜,没多说什么,坐在了右手第二位。
又等一会,徐础开口道:“今天的进攻取消。”
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薛金摇还是代表所有人问出来:“为什么?就因为吴王怀疑邺城有援兵?”
听到“援兵”两字,另位三王都露出吃惊的神情,甘招问:“哪来的援兵?”宁抱关冷笑一声,“吴王想得太多,肯定是官兵故布疑阵,让吴王不敢派兵出城。”
“诸位莫急,准确的消息很快就到。”
马维问道:“吴王因何怀疑邺城已有援兵?”
徐础没有回答,他原本只有六分确信,见过诸王之后,又多信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