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老实,常受欺负。”
冯菊娘道:“反正都是传言,谁知真假?若论杀人,如今的群雄,哪一个不是杀人无数?”又向徐础道:“公子也该休息了吧?”
“嗯,的确有些困了。”
“那是因为你喝光了我的酒,以后你得还我。”
“还。”徐础笑道。
冯菊娘提起灯笼,依然走在前头,张释清随后,再后是徐础。
“徐础,你称王时也曾杀人无数吗?”张释清突然问道,连“公子”也省去,直呼其名。
“嗯。”
“亲手所杀?”
“当然不是,但是因皆在我。”
前头的冯菊娘辩解道:“我见过许多所谓的雄杰,公子算是杀人最少的,而且至少有个原因,从不滥杀无辜,单这一点,就再没人能够做到。降世王、宁王、梁王……杀死的人足够绕邺城一圈,其中一多半是冤死鬼。”
徐础没吱声,对“从不滥杀无辜”这个评价,他受之有愧。
张释清也没再说什么,离开七宝楼,走不多远,对面迎来一些侍女,张释清该告辞了,止步向徐础道:“我最后问你一件事。”
“请问。”
“只要不是亲自动手,就不算滥杀无辜?”
“与此无关。”
“与何相关?”
“本心,当你滥杀无辜的时候,心里会有不安。”
“照此说来,心恨之人反而不会滥杀无辜,群雄怕是个个如此吧?”
“所以至少在群雄看来,自己所杀之人从不无辜,至于外人,看法总会不同。”
张释清笑了,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要记得欠我半壶酒。”
“记得。”
张释清与自己的侍女汇合,走另一条路离开。
冯菊娘将徐础送回住处,“如果邺城愿意与降世军结盟,公子能担任使者吗?”
“不能。”
“因为小郡主?”
“不,我做使者只会适得其反,孟应伯即可。”
“据我所闻,他好像背叛了金圣女。”
“如果金圣女睚眦必报,这场结盟终无结果。”
冯菊娘笑道:“公子所言极是,我去见大郡主,希望她能速做决定,那样一来,公子再无性命之忧。但是不能急,因为秦州不利,大郡主受到的压力不小。”
“明白。”
徐础白天时已经睡过,回屋里换身衣服,坐在椅子上发呆,良久之后才上床休息。
次日一早,孙雅鹿与送餐的仆人一同到来,“叨扰,不请自来,能与徐公子同餐吗?”
徐础当然不会拒绝,两人连吃边聊。
孙雅鹿道:“七日之后世子登基,太皇太后已经同意,明天发布懿旨。济北王有点麻烦,大臣们的意见是世子过继给万物帝为子,济北王另赐尊号,具体是什么,还在商议。”
“大臣还在关心这种事情?”
“没办法,邺城带来的旧臣太多,没有他们,邺城难称正统,有他们,手脚难免会受些束缚。不过也有好处,群臣争议尊号,欢颜郡主受到的掣肘反而减少,可以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徐础等对方说下去。
孙雅鹿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和碗,“降世军真的愿意接受招安吗?”
“结盟。”徐础不得不向每个人纠正说法。
“对,结盟,不过皇帝还在邺城。”
“皇帝在邺城,降世王在秦州。”
“一定能成?”
“七分把握。”
“如果不成,邺城脸面尽失。”
“除了会越来越乱,天下好像已没有必成之事。”徐础笑道。
“徐公子不肯亲自去往秦州?”
“我去秦州,必生祸患。孟应伯足矣,除他之外,邺城还要再派一名可信赖的使者,能够清晰传达芳德郡主与世子的善意。”
孙雅鹿点头,“降世军信仰弥勒,邺城若是在这方面做些让步,会有帮助?”
“帮助极大。”徐础笑道,孙雅鹿的确是个聪明人,寥寥几句话,已经明白徐础的意思。
孙雅鹿起身拱手道:“徐公子虽不能担任使者,但是结盟若成,需要徐公子的地方还很多。”
“再有所需,尽请开口。”
“告辞。”
“孙先生稍等。”
“徐公子还有话说?”
“贺荣平山留在邺城多久了?”
孙雅鹿微微一愣,“一个多月了吧?”
“作为使者,滞留得够久。亲事一拖再拖,他不着急吗?”
孙雅鹿笑了,“徐公子不必多言,这件事你不该插手。”
徐础的确无法插手,但他相信,刚刚那句话多少会引发一点怀疑,或许还能撬开一点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