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查出来,甚至声称我是装病。可我自己知道那是重病,身体日渐消瘦,感觉却越来越重,到了最后,不愿下床,每迈一步都似背负千斤重物。那位道士说,我已病入腑脏,好在还没浸入骨髓,他若是晚来一天,我必死无疑,神仙难救。”
甘招声音激动,“我与你的症状一模一样?”
“真的?不可能吧,《千奇方》记载着至少六十种怪病,个个症状各异,平时见一个都难,怎么会如此之巧,蜀王的症状与我一模一样?”
“给我看病的御医至少二十位,个个说法不同,虽然不敢明说,但我知道,他们也以为我是在装病!”
“是不是得病,自己最清楚。”
“没错!”
“蜀王常常感到体虚、心慌?”
“正是!”
“我那时还经常会无端地感到胸里憋闷,明明门窗紧闭,却感到丝丝寒意,或者燥热难耐,恨不得当头浇盆凉水。虽说是体虚之症,偶尔却觉得精力无处发泄,想出去狂奔。尤其害怕响声,不是时时都怕,说不定什么时候,一点小声也如雷鸣……”
“没错,没错,一模一样,但我没想出去狂奔,而是想……总之差不多。哈哈,更巧的是,徐公子生病,来了一位云游道士,如今是我生病,徐公子晚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益州,岂不是天意安排?”
徐础面露惊讶,看一眼诸宫女,发现她们有人惊讶,有人半信半疑,但是都被吸引住了。
“老实说,我不太相信神仙之说,在降世军中称王时,不得不跟着故弄玄虚——今日之事,实在令我费解。”
“鬼神绝非虚传……有人向徐公子说过我的病症?是不是铁鸷?”甘招突然警觉。
徐础笑道:“我在金都城中没什么熟人,只见过铁鸷,如果铁鸷对蜀王的病情极其了解,我还真不好辩解……”
“不不,他对我的病症不熟。恕我失礼,徐公子……当初的药方还记着吗?”
“病怪,药方也怪,所以一直铭记于心。”
“快给我一份,宫里什么药材都有,很快就能熬出来……”
“是药三分毒,我不敢乱用,必须见过蜀王面相之后,才敢用药。”
“徐公子说得没错……”帷幔后面传来窃窃私语声,徐础这才发现,原来它后面不止蜀王一个人。
屋子里药味太浓,徐础只待一会都觉得憋闷,而体虚与精力旺盛、寒意与燥热等等,都是常见症状,而且截然相反,便是没得病的人也能从中选出自己的“症状”。
徐础相信,甘招肯定没病,是有人“劝”他得病。
甘招突然抬高声音,“我意已决,天下没这么凑巧的事情,徐公子突然到访,将我的症状说得一丝不差,又曾得到高人传授医方……”
另一人的声音也稍稍抬高,“待我详查……”
“我的病一天也等不得。徐公子乃是我的福星,当初若没有他的几句话,我绝不会来益州,他这次来,必然也有缘由,我相信他。打开幔帐。”
另一个声音无奈地重复蜀王的命令:“打开幔帐。”
帷幔厚重,四名宫女一起动手才将它拉开。
甘招还是那个甘招,但是面貌浮肿,两眼通红,正热切地看着徐础,在他身边,跪坐一人,帷幔一打开,他立刻下榻,趿鞋站在一边,垂头不语。
这人想必就是车全意,其貌不扬,站在那里就像是被主人请进来讨教问题的老先生,贫寒而木讷,主人不问,他亦不言。
“徐公子来诊脉吧。”甘招期待地说。
徐础上前两步,盯着甘招仔细打量,却没有伸手诊脉,他也不会诊脉,一搭手就会露出破绽,“怪病自有怪瞧法,不用诊脉,请蜀王与我一同呼吸。”
“好。”
徐础将右手放在胸前,向上抬表示吸,往下按表示呼,时快时慢,甘招照做,一丝不苟。
来回十几次之后,徐础问道:“蜀王是不是觉得有些头晕,还微微有些恶心?”
“没错。”
“嗯,果然是巧,咱们的病症真是一模一样。”
“徐公子能治?”
“能。”
站在一边的车全意小声道:“蜀王不要上当,我刚刚跟着呼吸,同样……”
甘招抬手阻止车全意说话,“这种事情你不懂,不要插话。徐公子,快开药方吧。”
“怪瞧之后,也需怪治,医治此病,不需药材。”
“那要什么?”
“石头。”
“石头?”
“请蜀王跟我出屋,一块去砸石头,保证当场有效,三日内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