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通达。
次日一早,大军拔营出发,直奔渔阳。
天气寒冷,行军颇为辛苦,尤其到了夜里,冷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入眠,清晨起床成为更大的考验,将校们要挨座帐前敲锣,才能将兵卒叫起来。
马维的斗志却越来越高涨,每天都要后半夜休息,天一亮就起身,督促大军进发,向将士们许以种种承诺,“咱们今年就在冀州过冬。”每次开头他都要说这句话。
可是只要天象转阴,马维就会焦躁不安,叫来随军的天文官,反翻询问是否要下大雪,这时候谁若是不小惹着他,必受重罚,甚至是处死。
徐础一连几天没怎么见到马维,像是受到故意的冷落。
昌言之开始担心公子的健康,因为徐础的脸色日渐苍白,吃喝都少,话也变少,昌言之经常没话找话。
这天夜里,徐础躺在被窝里刚刚焐热乎一些,准备睡个囫囵觉,就有士兵过来传唤。
徐础只得起身,昌言之道:“我不羡慕谋士了,到最后,吃肉的还是老虎,而不是拿鞭子的人。唉,明后天应该就能到渔阳了,不管战事怎样,公子总能好好休息一下。”
外面更冷,寒风呼啸,徐础裹紧衣裳,随士兵来到梁王帐中。
帐篷里点着炭火,说不上温暖如春,至少没有寒意刺骨,徐础立刻觉得舒服许多。
马维正在看一摞公文,示意徐础坐下,然后继续与高圣泽、乔之素等人小声交谈,很快其他人告退,只剩一名老宦、一名幕僚留下,老宦侍立,幕僚找来凳子,坐在徐础对面。
“乔先生说吧,我休息一会。”马维闭上眼睛小憩,高圣泽给他揉肩。
乔之素向徐础道:“渔阳想要议和,派来的使者正在路上,很快就到,梁王希望徐公子能一块接见使者。”
“好。”
乔之素看一眼桌上的公文,“这两天各处传来不少消息,徐公子要听听吗?”
“有劳乔先生。”
“先说冀州,进展十分顺利,各处郡县纷纷投降,前方大军也已包围渔阳,指日可下。”
乔之素是梁王幕僚,所说的梁军进展,虚实难辨,徐础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淮州盛家已经得知梁军入冀并夺下邺城,但是并无异动,淮北增兵不多,看样子是要采取守势,盛家大军仍集中在淮南。梁王推测,盛家乃是将错就错,弃渔阳朝廷不顾,专心准备进攻吴州。”
“想来如此。”
“宁王攻入荆州,接连大胜,已经快到江陵城。据说奚家向单于求助,但是远水不解近渴。”
“襄阳仍未失守?”
“襄阳还在,荆州群雄拥立湘东王为帝,与并州军对峙,一直未分胜负。”
“单于没向襄阳增兵?”
“单于如今在汉州。”
徐础脸色一变。
“贺荣大军佯装要增兵襄阳,突然攻击子午道,大获全胜。”
“子午道乃长史楼碍把守,他没有毁掉栈道?”
“具体消息这边无从得知,总之单于已率大军进入汉州,不知他是要分兵夺取全境,还是增援并州军,无论如何,襄阳支撑不到明年春天,很可能一个月之内就会失陷。”
徐础长叹一声,楼碍说汉州能守一冬,结果初冬刚至,就已兵败,徐础连遵守诺言带去援兵的机会都没有,“楼长史与铁将军可有下落?”
乔之素摇头,“那边的消息非常少。”
“梁军入冀,单于做何应对?”
“奇怪就在这里,单于那边没有任何应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形势。”
“鲍将军呢?”
“鲍将军率兵进入并州,消息不太通畅,要等山脉两边的关卡都落入梁军手中之后,才能得知并州的进展,快了,也就是十来天的事情。”
“单于绝不会无动于衷,必有计策。”徐础道。
马维睁开眼睛,推开高圣泽,“单于无非是要偷袭东都,逼我回防,我已派人提醒潘楷,让他无论如何不要出城迎战,死守城池即可。”
徐础沉吟不语。
马维笑道:“单于还能怎样?派兵驰援渔阳?那可来不及,何况他在汉州、荆州还有许多事情未了。”
“我不知道。”徐础猜不出单于的计划。
一名士兵进来通报,“渔阳使者到了。”
马维起身,“麻烦两位替我接见使者,我没什么想说的。”
马维带着高圣泽离开,徐础与乔之素起身送行。
使者很快到来,进帐之后没看到梁王,先是一愣,再见到徐础与乔之素,又是一愣,“两位……是梁王之臣?”
渔阳派来的使者是孙雅鹿,与徐、乔二人都很熟,问过之后,轻笑一声,“我这是废话,请两位代我转告梁王,单于已经在渔阳准备一支大军等候梁军入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