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公子能用我。”
“我也不能。”
“那谁能用我?”
“所以你要留在西京,召集百姓,坚守城池,今秋若能丰收,则你明年可以发兵循定郡县,照我估计,至少可以夺占半个秦州。然后坐观中原事变,观看群雄起伏,选择你喜欢的人投奔,日后至少是封侯之命。”
唐为天傻笑两声,“我还能封侯?我的爹娘若是听见,该有多吃惊啊。”
“但你要记住两件事。”
“嗯,公子交待的事情我一定记住。”
“第一,不可与民争利,你要想尽办法招聚百姓,趁天时还在,就在城中垦荒,但是在收成之前,不可征粮、抢粮,亦不可滥用民力,等农闲之时再修补城墙与城门。”
“记住了。”唐为天点头道。
“第二,不可擅兴兵戈,若是有人愿意投军,你可以接受,但是今年不要向外发兵,专心守城,有来争夺者,撵走就是,不要追赶,一切要等明年再说。”
“哦,专心守城,我也记住了。可是……我没粮啊,勒紧腰带,顶多还能支撑十来天。饱肚子兵好管,饿肚子兵就是神仙也镇压不住。”
“我会再给你找一批粮来,你自己多想办法,不成的话,宁可杀马为食,不可抢夺百姓余粮,西京能否复兴,全赖于此。”
“不抢,但是我也不想杀马,据说城外野兽不少,我带人打猎可以吧?”
“可以,总之我会尽可能给你送来粮草,让你坚持过今年,明年你就要全靠自己了。”
“没问题。”唐为天心思简单,很容易被鼓舞起士气,完全没想到自立会有多难。
当天下午,徐础请来十余名百姓中的头目,多是年长之人,正式引见给唐将军,充任官吏。
百姓当中有几名从前的官吏,徐础一律不用,并且提醒唐为天也不要用:“西京初兴,人心不稳,需一切从简,老吏规矩多,容易引发民乱,至少今年绝不能用他们。”
“以后我也不用。”唐为天从小就不喜欢老吏。
徐础次日就要走,唐为天挽留不住,只好设宴送行,还请来芳德公主,敬酒道:“我改变从前的说法,张氏女不都是坏人,公主就挺好。公子交给你了,可是你们两个一样弱,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总之,公子是聪明人,你也不笨,你们肯定能想出办法,不用我啰嗦……”
唐为天啰嗦许久,越说越不知所云,张释清笑着听完,“明白,我喝下这杯酒,聊表寸心。”
“我就是这个意思!”唐为天大喜,抢先一饮而尽。
张释清也喝光杯中酒,两你推杯换盏,喝得尽兴,徐础在一边做个看客。
唐为天喝得更多,最后大着舌头道:“别的不说,单论喝酒这件事,还是需要公主照顾公子——咦,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公子,你们两个很有缘啊。”
张释清笑个不停,告辞之后却向徐础道:“你真要将他一人留在西京?”
“嗯。”
“你胆子真大。”
“看他运气如何。”徐础笑道。
两人各回房中休息,次日一早骑马出发,只有麻金等十余人护卫,唐为天一直送到三十里外才肯调头,并且立誓:“我会牢记公子的嘱咐,今年绝不发兵,离城最远不超过三十里。”
徐础一行人北上,数日之后正好与返乡途中的冀州军相遇。
尹甫与徐础早已约好汇合地点,为此特意等了一天,见面十分高兴,笑道:“徐先生真是闲不下来,居然抽空去了一趟西京。”
尹甫颇为识趣,他现在没有想法、也没有余力占据秦州,因此对徐础的意外之举不作任何评价,当徐础提出借粮时,他也十分大方,拨出一队人马,专程给唐为天送去粮草,至少够他再支撑一两个月。
凉州的战事十分顺利,果如徐础所料,大军压境,凉州立刻大乱,羌王率兵南退,都城兵民释放老凉王,闭门拒绝接纳杨猛志进城。
冀州军离开时,杨猛军已经率兵进城,至于以后如何驱逐羌兵、捉拿杨猛志,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尹甫颇多感慨,“听说徐先生向金圣女写了一封休书,真是……大家都没想到,真的无可挽回了?”
其实休书有两份,一份休妻,一份休夫。
徐础回道:“金圣女遇人不淑,我不该再耽误她。”
“呵呵,金圣女的说法也跟这差不多。”尹甫没再追问下去,设宴为徐础洗尘,遍见诸将,等到再次单独交谈时,他道:“杨彤彩最近越来越跋扈,还没赶回冀州,就已开始争功。”
“明日就可动手。”
“这么快?”尹甫吃了一惊。
“杨彤彩若进并州,必然坏事。请尹大人照我的计策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