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杀殆尽,还有些火枪手干脆将火枪举过头顶跪地讨饶。
同样的情节也即将发生在右翼的两个连队身上,连队后阵的士兵已经出现逃跑的迹象了。
敌军各个步兵方队都已接战,旁边就是己方军阵,他们依靠抛物线弹道的火炮不能再为步兵提供支援,而敌人跟着方阵一起走的佛朗机炮却能从侧翼展开直射。
交战的形式对他们非常不利,这样下去溃败只是时间问题,即使取得重炮支援,也要等前军七个连队全线溃败,到时候他们还能拿什么和大军压境的法国人打?
就在第二个连队开始溃败的同时,陈九经突然深吸一口气,抬手在城垛上狠狠地抿了过去,将所有痕迹抹去,转头对黄喜道:“一千一百步,所有火炮调整至一千一百步射角,听我命令。”
说罢又向等候在身旁的传令兵道:“命康古鲁上马,打开城门,传令两翼弗朗哥部骑兵准备包抄,白山营女真步兵出战壕。”
黄喜愣了片刻,问都不问当即命左右跟随的部下用朝鲜言语高喊几声,扛着鸟铳的朝鲜火枪手奔赴左右,向操持火炮的炮兵依次传令。
各个火炮,口径小的调高射角、口径大的垫高炮尾,整个城墙便活了过来。
传令兵在城头摇摆两下旗帜,早等在下头的康古鲁扣上头盔高喊两声,百余骑女真勇士依次上马,挺着长矛等在城下,城门吱呀缓缓洞开。
陈九经的目光越过城下壕沟与整齐列阵的卡洛斯方阵,望向远方即将抵达预计距离的四个法军方队,缓缓踱行的骑士们已经在战场中间逐渐散开,他们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自中心散开冲击各个方阵侧翼,以取得全线胜利。
“中军左侧,最近的法夷方阵,六十四门准备瞄准。”
命令机械地传达下去,黄喜的脑子却还在发蒙,听将军这意思……是要用六十四门火炮齐射那个法夷方阵?
那方阵一共才三百人啊!
将领会对命令产生判断与迟疑的情绪,但士兵不会,城垛上早已调整好射击的角度的火炮一时间齐齐瞄准,各个炮兵准备完毕的呼声此起彼伏,直至陈九经攥着令旗的手挥下,身后的传令兵齐声喝出:“放!”
轰!
巨大且绵延的轰隆炮声听起来好像天都塌了。
各式口径大小不一的火炮几乎同时在棱堡东墙上向远处同一目标击发而去,众多火炮齐射的后坐力让人们透过脚下厚实高墙都感受到晃动,城下的女真骑兵战马皆不受控制地人立而起。
数不清的声音撞进耳朵里,哪怕炮兵们在耳朵里塞了棉花也不管用,震得脑袋生疼眼冒金星,他们却能看见令旗还在挥舞,打出重复装填、炮口向右半寸瞄准的命令。
捂着耳朵的陈九经看着炮弹落点那一个方阵曾经站立的地方几乎被犁平的土地露出无与伦比的喜悦神情与天真笑容,尽管左边耳朵疼得厉害,却不妨碍他笑眯眯地张嘴自说自话。
此时此刻,不论他用再大的声音,城头上一时半会都没人能听见他的话,但他还是在说。
“你们谁也跑不了,小爷爷算过你们的逃窜速度和我火炮的装填速度,你们跑不出我的火炮射程。”
说到最后,甚至连捂着耳朵沾了点点血迹的手都拿了下来,攥拳在身前高声叫道:“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