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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架成本很低,只有五根铳管的用料,不论成管、打孔、焊接这些对制作军器的北洋都容易得很,但车链子是南洋卫发佛山铁户,七百多个小铁片与铁轴零件,一户一个做出来的;高强度的钢制链轮是宣府造,剩下的钢辐条等东西则是北洋造。
运送与工时反而是花销最多的。
运送与工时,送进紫禁城里一辆是这么多,徐爵的二十辆,其实也是这么多。
结果到头来自行车还没投入正常使用,叶梦熊就先拿这东西在徐爵身上创收了。
“不,叶公莫要那这话搪塞徐某。”徐爵的表情很奇怪,一点儿都不像在外头丢了人回来找场子的愠怒,他抬手以一种极为较真与少见的强作慧眼如炬状道:“自行车,在将来是一定能卖到几千辆、上万辆的,徐某看准了这个绝不会错。”
“如今它成本高,是因大明没有做这种小物件的经验,铸造不好使、锻造费工时,再有新造出的东西,难以可靠。徐某知道,叶公的北洋,前番从徐某身上赚走不少银两吧?”
徐爵嘿嘿笑着,一双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根线,倒是洒脱:“陈帅不总喜好花些银钱发给旁人,说是鼓励研究,徐某没他那么多钱,可区区一万两——我赔得起。”
叶梦熊心道:这徐胖子对自行车的信心怎么比我这北洋重臣还足呢?
“自行车今后确实会造出千辆万辆来,但主要是装备军队,它的速度不比马慢,还不食草料,陈帅在来信中就提到它对行军打仗有极大益处,要叶某尽心鼓励研究。”
“但它在市面上……徐都督也说了,这人啊,不役人便役于人,士人、农户,有钱有身份的骑马坐轿,没钱没身份的骑驴赶车,哪有愿意自己使力的。”
叶梦熊轻笑一声,旋即对徐爵道:“不过徐都督效仿大帅的鼓励之举,已初见成效,链条吃不住力便会断掉,北洋已找到原因,是因链条连接处的铸铁销子强度不够断开,我们做了一种机器,把钢片压成圆环,先套在里面,再用铁销固定。”
“如此一来强度大增,旗军骑行八十里不坏。”
话音刚落,徐爵便鼓掌道:“你看,这就对了!”
“方才叶帅说这车只通行军中,百姓不愿用,徐某却觉得并非如此,铁马之优,在不吃草料,依大帅所言,老了只上点油即可,要么便是补补轮子,那一年能花几个钱?”
“诚然,士人坐轿子、武人骑健马,哪怕农户也能骑头牛、骑个驴,但叶帅忽视了国朝聚集在广州府、泉州府、天津卫和宣府的工人啊!”
“你便是养头驴子,这牲畜一年还要吃你三千斤草料,工人没地,草料只管采买,不说买牲畜,单就草料一年花销三两多,算上买牲畜的口钱,何况他们大多住宿舍没马厩来养牲畜,一年辛苦到头里,还要拿出仨月工钱去供养驴子,难道工人就哪儿都不得去了?”
“倘若这自行车,成本能降至八两甚至五两,能用上两三年,我大明朝如今工人何止十万?且越来越多,叶帅自己算。”
徐爵说着再一拍手,端起茶杯向后微仰轻轻抿了一口,道:“铁马将来能卖多少辆。”